我把毕业证递给保安。毕业证上面也有个人信息,应该管用。
“这是身份证吗?”他看都不看。
“这是毕业证。”我低声下气。
“我要的是身份证,你给我毕业证干嘛?”
“这个,应该可以证明身份吧。”
“你以为毕业证牛逼呀,我告诉你,花三百块钱,随便哪个学校的都有。”他朝保安室的墙上一指,“看到没有,东南亚证件集团,专做各种证。”
“我没觉得牛逼,我只是说可以证明身份。”我有些气恼,他是保安,把自己当成了警察;我是大学生,他把我当成了贼。
“谁知道你这证是真的还是假的,真假都不知道,怎么证明身份?”
“这一堆,难道都是假的?”我又把其他证都掏出来。
“再说一遍,我要的是身份证。”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大哥,通融通融,让我进去吧,我身上的钱都花完了,工作还没找到。”我苦苦哀求。
“对不起,工业区有规定,外来人员必须登记身份证。”他不为所动,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没办法,我只好再倒回去拿身份证。人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彩,接下来的行程花了一个多钟,原因是回旅店时等不到的士,来工业区时又赶上一起交通事故。
等看到“金工”两个大字时,已经11点了。厂里走出来两个人,穿工装的年长一点的对没穿工装的年轻一点的说:“就这样吧,三天之内过来上班,越快越好。”两人握手,告别。
我脑袋“嗡”的一下,知道机会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不甘心,等那个幸运儿走开,对转身朝厂里走的穿工装的说:“师傅,你好,我是来应聘c助工的。”
那人回头看看我,抱歉地笑笑,说:“对不起,招聘已经结束了。”
离开工业区时,我用怨毒的眼光死死盯着那个保安,眼神凌厉似刀,可以从他身上剜下肉来。他茫然四顾,装没看见。
回到旅店,我倒头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其间做了很多梦,每一个梦都不吉利,每一个梦都有泪。
第二天早上,我按时起床,照常大声喊,买报纸,吃肠粉,看报纸。小妹问我昨天为什么失约,什么时候兑现承诺。我不敢吭声。经过头天那番折腾,我已经没有看录像的钱了,尽管一张票只要5块,两张票也才10块。
吃完肠粉,我硬着头皮又去一家厂应聘,这家厂比起金工,对应聘者的要求高很多,我没有一点胜算。但出人意料的是,我成功了。这家厂的老板叫黄国强,老板娘叫徐迎春。
1827年,苏格兰植物学家布朗发现,花粉在水中随机地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撞击,从而作不规则的曲线运动。这就是著名的布朗运动。其实每个人在社会上,也都在做布朗运动,每个人都会因为偶然的人和事改变人生的轨迹。不是吗?
不是遇上那个保安,我的人生会有不同,也许我会进到金工厂,以我的性格,我会一直在里面打工,不会跳槽,更不会创业。但是,如果头晚不碰上查夜,身份证妥妥放在文件袋里,即便遇上那个保安,他也影响不到我。
充满偶然和变数,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