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皇帝胖子多。
小皇帝的祖先明仁宗朱高炽,就是个大胖子,胖至行动不便,走路还需两个内侍搀扶才行。不过朱高炽却性子仁慈,从庙号仁字就可以看出,他还开创了堪比文景之治的仁宣之治。
至于小皇帝自幼也有些微胖,当然宫里的人不敢以胖字形容,反而称他有几分神似其祖明仁宗。小皇帝听了后,反而以自己体态,有几分沾沾自喜。
但是眼前此人那一句谁家的小胖子,再配上这等轻蔑的口吻,鄙夷的表情……
小皇帝又惊又怒,手脚都在哆嗦。
高淮,张鲸惊怒道。
“大胆!”
“无礼!”
“放肆!”
“狂妄!”
小皇帝拍椅而起喝道:“来人,掌嘴!”
“掌你奶奶个嘴!”林延寿与之对骂道。
张鲸,高淮大惊,此人不要命了,居然敢与天子顶嘴。
顶嘴也就算了,口里还辱及天子祖母,孝恪渊纯慈懿恭顺赞天开圣皇太后。
张鲸,高淮几乎要哭了,只能对小皇帝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回头咱们再将此狂妄之徒治罪。”
小皇帝心底垂泪道,皇祖母孙儿不孝。
此刻小皇帝已懒得再装逼打脸了,直接道:“无知之辈,你可知我是谁?”
林延寿待要喷之,一旁门子连忙拉住林延寿袖子,低声道:“这位公子方才通名时,说他姓朱。”
“国姓?”林延寿皱眉问道。
小皇帝这才点点头,一姓冠于天下嘛。
张鲸,高淮在旁疾言厉色地道:“是啊,现在可知我公子如何尊贵,冒犯贵人之罪,你担当得起,还不跪下向我们公子赔罪。我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此可饶你九族。”
高淮,张鲸一唱一和。
林延寿嗤笑:“姓朱又如何,天下姓朱之人何其多,只要你不是坐金銮殿的,我怕你作甚。”
小皇帝冷笑道:“我就是你惹不起那人,你可知我是谁了吧?”
小皇帝心道,戏演得差不多了,这回你知道朕的身份该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吧,一会你就是跪地求饶也是无用,朕一样要杀你!
哪知林延寿亦冷笑道:“知道又如何,你又可知我是谁?”
小皇帝见林延寿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一愣心道,此人知道朕的身份,还如此嚣张,莫非是太祖皇帝再世不成。
小皇帝心底惊疑不定弱声问:“还未请教?”
见对方被自己唬住,林延寿点点头,轻轻抖了抖袖子,缓缓地道:“吾乃万历庚辰年状元……”
林延寿还未说完,一旁的读书人都是站起身来,一脸敬仰地道:“原来是状元公,有眼不识泰山!”
林延寿笑了笑:“还未说完……的堂兄!”
众士子听完露出恍然失望的神色,但也是行礼道:“原来如此,那也是失敬。”
小皇帝听了不由一怔。
一旁张鲸道:“公子,难怪此人有几分狂妄,原来是林讲官的堂兄。”
“这是何道理?”
张鲸道:“陛下,你想啊,以林讲官之才华,不说当朝之中,就是天下恐也没有几人比得上他了。”
以诸葛孔明度之,其兄再不济也是诸葛谨。此人既是林讲官之兄,必是才华之士,那么狂放不羁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皇帝怀疑道:“莫非是真名士自fēng_liú,今之祢衡?”
一旁士子也是如此认为,议论道:“此来既是没有见到林三元,但见其兄长,也是不虚此行啊!”
不过小皇帝有几分质疑,真正名士哪里有这样的。
一名士子恭敬道:“不料在此遇到名士,在下孤陋寡闻,请教科名?既是状元公之兄,最少也是举人,进士了吧!”
一旁有人道:“状元公乃大三元,其兄小三元也不为过。”
哪知士子的话,如同戳中林延寿痛脚,对方顿时满脸通红。
林延寿有几分恼羞成怒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吾未得其时,未得其时。”
众士子都是笑了,一人道:“原来没有功名,此人虚有其表,差一点被骗了。”
林延寿闻言冷笑道:“就凭你也说此句,当年吾弟向我请教大学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呢?”
什么林三元曾向其兄请教过大学?
众所周知林延潮是经学大家,他的大学若是向其兄请益,那么此人的水平也是相当不错。
众士子被唬住了,将信将疑。
见众人不信服,林延寿续道:“我就知道,不露一手,你们是不会甘心的,好吧,近日我偶得一诗,尔等洗好耳朵听着!”
众人都是坐好,连小皇帝也是正色。
“读书读到手抽筋!”林延寿吟道。
听后众人都是捧腹。
手抽筋,我还腿抽筋了,还以为是什么大才。
笑死我了。
不过如此而已。
连小皇帝也是摇头心道,此句太俗气,莫非有平地见惊雷之处吗?
众人神情林延寿是一览无遗,但见他露出一个‘尔等见识不过如此’的表情来。
林延寿负手沉吟道:“读书读到手抽筋……读书读到手抽筋,为有文思尿崩来!”
最后一句,满堂皆静。
方才士子脸上的讥笑,顿时都僵硬在脸上。
整个门厅都是陷入了寂静。
但见林延寿踱步堂上,左右顾盼,不可一世。
半响之后,众士子心底的惊涛骇浪方才平息。
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