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林延潮再度站在了宏伟的大明门前。
两年前这时候,林延潮还是一席襴衫,手提着考篮排着长长的队伍,望着大明门等待着马上要进行的殿试。
两年后,斗牛服加身,腰挂牙牌的林延潮,再度望着大明门时,此刻他已非当初初出茅庐的少年。
林延潮不由感叹岁月消逝,虽说自己读书能过目不忘,但此时此刻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心情,以及当年那站在大明门前仰望的自己。
当时的林延潮不会知道两年的自己如何?三年,五年,十年后又是如何?
但自己将来又是何去何从呢?
随着大明门的开启,林延潮排空思绪,走入门内。
今日朝会,文武官员,勋戚皆着朝服而入。
林延潮随着官员的人流,走过金水桥,先至朝房里等候。
刚刚掀开棉帘,就听里面笑着道:“你们看这是谁来了?”
“这不是我们近来名声赫赫的林三元吗?”
林延潮看清朝房里翰林同僚后,笑着作了个团揖道:“列位同僚,可好?”
张元汴,孙继皋等昔日同僚,从椅上起身作揖道:“宗海,可好。”
几人见了面后,当下爽朗的笑声从朝房里传出。
众人说着别来之情。
张元汴笑着道:“宗海这一次闲居,也不过两个月,我怎么感觉似隔了两三年一般。”
孙继皋亦道:“我翰苑少了你林三元可是失色不少啊!”
林延潮笑了笑道:“几位别笑话我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拜托几位。”
张元汴道:“宗海一见面就谈事,真不愧是事功之人,有什么忙我可以帮得上的?”
林延潮道:“几位都知道小弟办了个燕京时报,此报草创,需各位同僚支持一二,若各位好文章或有何真知灼见,不妨投稿至时报。时报不仅宣扬各位文名,还会支付一笔润笔之资。”
众翰林们笑着道:“宗海都这么说,此忙我们一定帮。”
林延潮笑着道:“午后我在翰林院旁的最闲居设宴,到时请诸位一定赏光。”
“当的,当的。”众翰林一并答允。
众人说说笑笑,这时萧良友,张懋修,张嗣修等人得入。
张懋修见林延潮春风得意的样子,心底不由有气,他之前提议将林延潮调离翰院的请求,被天子驳回。
小皇帝是要铁了心的,将林延潮留在日讲官的位置上。而张居正正在病中,面对小皇帝坚持,也没有反对。
皇帝登基十年,权势已非刚刚即位之初时,相反张居正主政十年,尽管权倾天下,但张家子弟都知道,张居正已病入膏肓,眼下不过用药石在强撑而已。
日后天子亲政,张家何去何从尚且不知,但林延潮一定飞黄腾达,那自是不用多说。何况林延潮除了天子,还有申时行这座大靠山。
张嗣修笑了笑,主动上前与林延潮道:“恭喜宗海兄起复,能再与宗海共事,真乃幸事。”
见张嗣修这么给自己面子,林延潮回礼道:“不敢当,这一次我起复,也是多亏元辅,到时一定至府上向元辅致谢。”
张嗣修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退至一旁。张懋修怒道:“二兄,你这是作什么,你不是不知林延潮与我等关系。”
张嗣修不以为意道:“锦上添花,人人为之,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这时不要煞别人的风景,在旁看着就好了。”
萧良友道:“不错,那日天子降旨起复林宗海,竟是让张宏,张鲸二人前去,这是何等恩典。眼下就是元辅恐怕也搬不动此人了。此子正春风得意,得罪他就是得罪天子,暂不可争锋。”
几人点了点头,同时也是叹息。
其余几名翰林也是私下议论。
“林宗海任日讲官不过半年,已是深得帝心。从翰林史官至内阁参事,到日讲值庐,终于得天子信任,这条路还真是被他走对了。看看我等入翰院五六年了,至今还在修史。”
“侥幸而已。”一人不以为然道。
一人冷笑反驳道:“侥幸?你真以为这是侥幸,在翰院时的陈学士,在内阁时的张次辅,最后值庐时侍奉天子哪个不赏识林宗海的。”
“不说陛下,就说张次辅,陈学士,他们是好易与的?但他们用林延潮为属,对他的能力办事,为官操守,无不交口称赞的。这又岂是侥幸而来?”
这话一出,方才质疑林延潮的翰林顿时闭嘴。
一人叹着道:“是啊,听说林宗海在内阁为官半年来,连最苛刻的元辅,对宗海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内阁众属吏,独林宗海一人未遭斥责,哪些值文渊阁的中书舍人至今仍是对林宗海佩服不以。这也难怪,为何天子会对他赏识了,林宗海能走到今日,绝非是侥幸。”
众人都是点头。
“若林宗海顺风顺水,看来不出十年,可至侍郎。”
“我看不至,说不定十年内,就可至大学士。”
“大学士夸张了。”
“不夸张,当年张永嘉能六年为大学士,林宗海十年不足为奇。”
大家说完不论认同不认同林延潮十年能入内阁的看法,心底都对林延潮存着以后要结好的心思,
然后景阳钟一响,众同僚都是肃容前往上朝。
朝会时,林宗海站在一旁。
朝会奏事,越来越流于形势。朝堂大事多不会在此商议。
林延潮大略只听了几件大事,无非辽东军情,各省清丈田亩。
最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