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推举吴龙征之事,令叶向高差一点不能入庶吉士之事,传到林延潮耳里,令他顿生意外。自己差一点累叶向高不能成为翰林,所幸最后申时行发话,这才令叶向高顺利入阁。
但纵然叶向高成为翰林,但经此一事,他却是得罪了沈一贯。
沈一贯是庶吉士教习师,可想而知以后叶向高在翰林院日子很不好过了。
说起沈一贯这人也是也有意思,历史上的沈一贯其子沈泰鸿很有才华,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当时之人都以为他若参加科举必定高中。
但当时沈一贯为首辅,但他当年为同考官时,连首辅张居正的儿子张敬修都刷下马了,这等不阿谀权势,博得天下读书人的尊重。
可他当首辅了,若是让自己儿子考中进士,那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吗?
沈一贯不许其子参加会试,沈泰鸿大怒,最后至父子二人反目,视父若深仇,再也不见父亲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沈一贯想以‘大义灭亲’之举,来显得自己高风亮节,但当时的读书人却不买账,东林党攻讦沈一贯就是结党营私,举贤不避亲的好手,党争始于其人。
不过眼下林延潮,沈一贯现在申时行一党,二人尚起不了冲突,以后就不好说了。
七月,天气开始转凉。
这时,也是黄河上伏秋大汛之时。
同知署这时很忙。
彭端吾,袁可立,侯执蒲等林延潮门生,现在都在署里。
碍不过同僚的面子,以及归德父老的热情,林延潮收了二十多位门生。
当然这些门生,表面上说是向往事功之学,也就是所谓林学子弟。但大家心底并非都如此打算。
这一次会试,林延潮的门生郭正域,彭健吾中了进士。大家以为这概率也太高了,难免有人以为在林延潮门下是某种终南捷径,所以就有了来投机一把的心思。
对于投机之人,林延潮也没有拒之门外,他们图的是林延潮的名头,林延潮也借助他们家中的势力,大家各取所需。
不过冲着林延潮名望来的还好说,还有一些二世祖,就是纯粹来瞎混的。
孙承宗禀告林延潮后,知这些人无心于学业,只是受家里所托,拜入林延潮门下的。
孙承宗的意思,是将这些无所事事的人清退,不要在署内败坏风气。
不过能让林延潮碍不过面子的主,后台岂是了得,譬如河南左布政使龚大器的侄儿,是袁家三兄弟介绍拜入林延潮门下的。
此人依仗着背景在乡里调戏妇女,不学无术,家里实在没办法让他跟杨一魁去河南,放在身边管教。
但此人不来河南还好,一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塞到林延潮这里来,若敢将此人开出门籍,在龚大器那边如何交待?
所以林延潮将这些人安排在自己的幕中做事。
这在官场上有个词叫‘坐幕’,说是幕内有不理事而空食束修的幕友。
一般都是什么人坐幕?
就是上司安排给下属的幕僚,这些人赶不得,又不能委以重用。所以就是不用其人,给与幕金养着。这些人来林延潮的幕中,也不用做事,每日养着衙门里喝茶,同时也会给他们支取一份幕金。
又没事干,又有钱花,对家里又有交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若受不了归德府穷苦的,就索性派至开封府去‘办差’,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要知道林延潮门下幕风,学风一向很好,岂容人败坏。同知署与府衙不在一个衙门,所以幕僚们没有沾染上衙门里的习气。
幕僚们也多是林延潮的门生充任,彭端吾,袁可立,侯执蒲等门生平日研习经史,然后也会向师兄们学习一二。
这些师兄,也不吝赐教,同窗间没有利害关系,人情味颇浓。
幕僚中孙承宗乃淳朴君子,论及文章那也是状元之才,如此人物,又不是死读书的人,办事极稳重极有分寸。故而林延潮将自己的官印相托,由孙承宗掌管着签押房。
林延潮让彭端吾,袁可立,侯执蒲这些门生跟着孙承宗学习一二,也算是找个靠得住的人,帮自己带学生。
彭端吾,袁可立,侯执蒲,甚至不时从开封至归德府来拜访林延潮的三袁,对孙承宗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得无论学问还是人品都可以作大儒,为何不去做官,名列两榜,反而屈居在此作一幕客。
孙承宗闻言很谦抑的人道了一句,吾墙及肩矣。
听了孙承宗的话,大家都是恍然。
这句是子贡的典故。
有人夸子贡比孔子更贤能。子贡听了后,连忙说‘好比宫墙,赐(子贡)的墙只到肩膀,你们能看见里面如何如何。但夫子之墙高及数仞,你们若找不到门而入,就窥见不了其中之美。
孙承宗眼下之意,你们见我如何如何,不过是孙某的墙比较低而已。我孙某今日这些本事,也不过在林延潮身边数年学来的,人家才是夫子之墙。
闻言门生们对林延潮生高深莫测之心,但对孙承宗更是敬佩,平日受他影响最深。
这一日,袁氏三兄弟又从开封过来,他们也知要见林延潮一面不容易,但能与孙承宗见一面,从他身上学一二,那么也是不虚此行了。
果真林延潮不在府里,被付知远召去议事了。
河工署里,林延潮不在,一般是孙承宗主持。
林延潮对袁家三兄弟很看重,不仅仅他们是布政使外孙的缘故,而孙承宗也觉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