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迅速签了字,转身去交钱。
这时候,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着的乔酒歌开了口,“我拒绝手术。”她从医生手中抢过那份手术同意书,撕成了碎片。
那位医生也傻眼了。
她自认为在自己三十几年的行医生涯中,什么样的病人,什么样的家属没见过?可像他们这么任性的病人和家属,还真是从没见过。
先是挤爆了门框,又拍坏了桌子,还撕掉了同意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刚刚走到门边的鹿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焦急,“你必须接受手术!”
可这次乔酒歌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强硬。
“我说了,我拒绝手术!”她狠狠地把手上的同意书碎片丢在地上。
阿夙看不懂,为什么此刻的于辉竟然表现地比他还着急,不过当他低下头偶然看到手术同意书上于辉刚刚签下的姓名时,才幡然醒悟。
他签的是鹿野的名字!
怪不得,于辉明明死了,他亲眼看着他死的,怎么可能重新活着回来?
可他现在根本无法当面质问鹿野,因为一股阴郁的气氛已经在他们之间弥漫开了。
“我说小姑娘啊,这件事真的不能逞强啊,死胎必须要通过手术取……唔……唔……”那位年迈的老医生一句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阿夙捂住了嘴,劫持到了门外。
他知道,在这一刻,屋子里的两个人需要时间彼此交流,统一态度。
阿夙像是和他们达成了某种无形的共识,“砰”的一下,替他们关上了门,原本就有些裂缝的墙壁在受到这么大的撞击后,竟然没有立刻塌掉,只是墙面上不断有簌簌的白灰掉落。
阿夙和老医生静默地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那老医生似乎并没有怪罪阿夙把她掳了出来,反而有些大胆地伸出手捏了捏阿夙手臂上的肌肉,满面红光。
“小伙子,身体够壮的啊。”
阿夙:“……”
办公室内,鹿野直接扯掉了脸上的面具,紧紧地皱着眉头,“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由不得你乱来!”
“你不明白!”乔酒歌双手插在头发里胡乱地抓了抓,“孩子还活着,我是它的母亲,谁都不可能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我的肚子在一天天变大,孩子在一天天成长,它还喜欢在我的肚子里翻跟头,怎么可能是死胎!你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医院里那些冰冷的仪器!”
鹿野沉默了。
不一会儿,他作出了冰冷的回答。
“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宁愿相信那些仪器。”
这一刻,乔酒歌几乎觉得自己要奔溃了,好在这时,一直在肚子里安静沉睡的胎儿伸了个懒腰,乔酒歌一下子又被希望填满,她急忙把鹿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它在动,你感受到了没?它在动!它还活着!”
鹿野满含哀痛的双眼也跟着乔酒歌肚子里的那个生命短暂的动弹而迸溅出喜悦的光芒来,他几乎颤抖着缩回了自己的手,在踌躇片刻后,拉起乔酒歌的手,“我相信你。”
鹿野带着乔酒歌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坐在走廊座椅上的阿夙和老医生齐齐地站了起来。
鹿野摘下了面具,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对此阿夙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身旁的老医生,一再地揉着眼睛,有些不确信地朝着鹿野看了又看。
她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进了屋子,出来的时候又换了一张脸……难道真的是她眼花?
老医生取下了老花镜擦了擦,重新戴上的时候,却发现那三个年轻人早已走远,她有些急促地喊了一声,“不做手术了?很危险的啊喂!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任性……”
出了医院,三个人并没有急着回青瓦,而是在公园的长椅上静坐着,三个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阿夙虽然不说话,可心里偏偏就堵着一口气,执拗地坐在了乔酒歌和鹿野之间,像是一条银河,活活把他们两个隔开。
“你埋伏地够深的啊,装成于辉在青瓦那么多天竟然都没人发现……”阿夙开始小声抱怨了起来,“我就说嘛,你小子怎么越看越不顺眼……”
对于阿夙的调侃,鹿野却好似习以为常,“我装成于辉这件事,想必端理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拆穿而已,整个青瓦,只有你没发现……”
“你!”阿夙扬起拳头,差点一激动就朝着鹿野砸过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乔酒歌揉了揉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今天的检查结果,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做手术毕竟是乔酒歌和鹿野两个人的决定,阿夙相信他们总归有自己的理由。
乔酒歌安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还活着,自然不能做手术。”
“可是怎么会听不到胎心呢!”阿夙像个孩子似的赌气,他怕九哥出事,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万万看不得自家主子出事。
是啊,为什么没有胎心……连乔酒歌自己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鹿野交握着双手,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即开口,“你想想,在回到青瓦以后,有没有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同寻常的事情?”乔酒歌闭上眼睛,一颗烦躁的心开始平静下来,片刻后,她忽然睁开眼睛。
“有!”她有些后怕地看向鹿野,“宝秋喂我吃过一次堕胎药,虽然我挣扎了好久,可还是被她灌进了一点。”
又是宝秋!鹿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