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随即稳稳地接住了鹿野抛来的人皮灯笼,不等其余鬼差反应过来,迅速撕开灯笼表面的人皮,把那团小小的纯洁魂魄托在手心里。
“怎……怎么塞进去?”高阳捧着那团魂魄手足无措起来。
乔酒歌躺在雪地里,却疼的满头都是汗。
“给我……”她艰难地朝着高阳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团魂魄,咬破指尖,在魂魄中注入自己的血液,强行把魂魄和胎儿融合在一起。
这时候,乔酒歌身上的神兽之力开始起了作用,乔酒歌能感觉到,在剧烈的疼痛中,那孩子的魂魄和肉身被神兽之力强行封存在了一起。
小小的胎儿在她的肚子里动了动,总算是重新拥有了生命。
可鹿野的举动无异于破坏了乔酒歌和鬼差之前的约定,鹿野不仅杀掉了那个禁锢住他的鬼差,还夺走了孩子的魂魄。
鬼差们怒了,纷纷朝着他们三个人扑了过来。
高阳眼疾手快,迅速在自己和乔酒歌周围加固了一个小小的结界,彻底阻挡住了鬼差,于是那些鬼差只能把愤怒发泄到鹿野的身上。
鹿野本就无所畏惧,在面对数量庞大的鬼差时,干脆一跃而起,用人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闪现到那些鬼差的身后,扯下他们身上避体的黑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恶鬼们看到鹿野被鬼差包围,也立刻回过神来,和鬼差们周旋在了一起,场面顿时变得焦灼起来。
乔酒歌躺在高阳布下的结界里,痛苦地呻吟了一边又一遍。
“师兄,我真的要生了……”
高阳在一旁抓耳挠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从树下捡起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木头,弱弱地递到乔酒歌的嘴边,“师妹啊,你只能自
行解决了,要是撑不住,你就咬咬这块木头,师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高阳捂住眼睛哼哼了两声,蹲在角落里再也不动弹了。
乔酒歌简直想骂人。
所以她一个孕妇,大冬天躺在雪地里生孩子,还特么得自己一个人生,旁边连个能帮忙的女人都没有,这哪里是在生孩子,这是在闹着玩吧
……
好歹平时她也看过几部肥皂剧,电视里的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医生一般会让她们深呼吸用力什么的。
乔酒歌一把抓起了高阳之前递到她嘴边的木头塞进了嘴里,规律地开始吸气吐气用力。
结界外的混战看起来惨不忍睹,简直就想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鬼差们合力撕扯着反抗暴走的恶鬼们,鹿野则是在鬼差与鬼差之间飞快穿行,所过之处,身后尽是一片缠着黑色筋肉的骸骨,那些骸骨有的
迅速分化,有的沉入寒潭消失不见,情况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高阳抱着头蹲在角落里,自己身上的伤势都岌岌可危,眼看着身上的积雪越堆越厚,人也越来越冷,没等乔酒歌生完孩子,自己又昏迷了过
去。
天空中原本通红的血月已经在此时渐渐褪去了殷红的颜红的颜色。
漆黑的夜幕如同浓重的墨水一般,笼罩着所有人,无数生灵在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里浴血奋战着,然而这场看似无休止的战斗也终将迎
来了停歇的时候。
浑浊不清的天际线,忽然被外力撕扯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像是一个长期闭合的冰冷瓷瓮被人打开一个细小狭长的缝隙。
透彻的白光灌进来,浓墨缱绻消散,就连血月也褪去了最初猩红的色彩,被那白光清洗地一干二净。
互相撕扯中的鬼差和恶鬼们纷纷抬头朝着那白光望去,只一眼,仿佛看到了时间的尽头。
来不及了,天亮了,鬼差和恶鬼的时间都到了。
一时间,所有的恶鬼被那突如其来的刺眼光亮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已经在黑暗中沉寂了太久,以至于再也适应不了这个充满光亮的世界,对
待光明,总是存了些畏惧之心。
鬼差们也不再记恨之前的事情,把鹿野抛在脑后,开始收拾心情,专心抓捕四处溃逃的恶鬼。
长长的指骨一圈又一圈地铐牢了他们的手臂,他们把自己化身为枷锁,让那些恶鬼再也没有挣扎反抗的能力。
鬼差抓捕恶鬼的速度加快了很多,他们要在天亮之前将那些逃窜的恶鬼带回地狱。
只是短短几分钟,之前那些惨烈的场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静谧。
鬼差们各自带着自己抓捕到的恶鬼,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寒潭排起了长队,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漩涡。
随着队伍的不断迁移,巨大的黑色漩涡也在不断变小,鬼差们一个接着一个没入了寒潭中心的黑洞中,黑袍的边角在寒潭中飘荡了两下,转
而消失不见。
鹿野站在一块青色的布满苔藓的石头边,在阳光下露出木讷的模样,他的眼睛也是永无止境的黑洞,在看向寒潭的瞬间,仿佛和寒潭混在了
一起。
他明白,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他本就从地狱而来,没有理由留在这里。那些鬼差和恶鬼的身上,有着和他相同的**气息,比起脆弱的人类来,他们更像是他的同类,所
以他开始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双脚浸入冰凉的寒潭水中,紧接着是膝盖,他慢吞吞地跟在最后一位鬼差身后,眼看着那鬼差的黑袍完全尽在了潭水中,整个身形消失不见
轮到他了。
鹿野机械地向前移动着步子,任凭韩潭水涌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