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便于管理,章秀青的办公室离车间很近,邵冬成只走了半分钟就到了。他大模大样地推开门,无视两人难看的脸色,在老板椅上坐了下来,然后翘起二郎腿,一边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支放到嘴里,用火柴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茶呢?倒茶上来!”
邵寒忍气吞声地站了起来,找杯子倒水泡茶。
邵冬成接过茶杯,吹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在心里赞了一句“好茶”,脸上却满脸嫌弃:“这是什么破茶叶?给猪喝的吧!”
邵寒冷冷地疯刺:“您说的不错,的确是给猪喝的!”
邵冬成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章秀青死死地捂住嘴巴,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邵寒低头看着肩膀不住耸动的章秀青,眼里的寒冷渐渐融化,嘴角轻轻勾起,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邵冬成不由得大怒,决定等钱财到手后,立刻发动亲朋好友帮忙,给邵寒重新找个财貌双全的姑娘,务必要叫这个不知死活的乡下小土妞哭到眼瞎......到时,自有她好看的!
等到邵冬成抽完一支烟,邵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皮夹子,从中抽出五张大团结,用力拍在桌子上:“这是我孝敬给您的!”
章秀青打开样品柜,从模特身上取下一件中号的滑雪衫,放在邵冬成面前:“这是我孝敬给您的!”
邵冬成的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似的:“怎么这么少?你们当我是叫化子吗?”
“你当然不是叫化子,你是强盗!”邵寒面无表情地说道。
邵冬成正待发怒,章秀青笑眯眯地指了指墙上悬挂的营业执照:“您老看清楚,绣箐制衣厂的法人代表不是你儿子。”
邵冬成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清楚上面的小字,不由得错愕万分:“怎么是你?”
章秀青笑眯眯地反问:“怎么不能是我?”
孽子啊孽子,宁愿把钱财送到女人手上,也不愿交给亲爹保管.......邵冬成气得浑身哆嗦,大骂邵寒有了女人忘了爹,可是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又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用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我不管你们谁做法人代表,对我来说都一样,因为你已经和邵寒订亲了,应该和邵寒一样孝顺我,否则我一样到法院去告你忤逆不孝。”
章秀青凉凉地说道:“是订亲不是结亲,从法律上来说,我还不是你们邵家的人,你没权向我索要财物。”
邵冬成不由得理屈词穷,可他不甘心就此认输,继续色厉内荏地叫嚣道:“邵寒,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我生你养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他妈长大成人了,不应该好好孝敬我吗?你敢翻脸不认人,信不信我去法院告你?”
邵寒呵呵冷笑:“我是个在校学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如果你想去法院告我忤逆不孝,那你就去吧,随你便!”
章秀青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刚开始创业,什么都缺,这些钱财您既然看不上,那就算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拿桌子上的钱。
这个不孝子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竟然任由这个乡下小土妞在我面前放肆?邵冬成怒不可遏,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章秀青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什么玩意?竟敢给我脸色看?有种给我滚过来,看老子不抽死你!”
邵寒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伸手一指门口,厉声喝道:“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
邵冬成撸起袖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可是还没等他动手,章秀青就放声尖叫:“啊......别打了,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们吧!你嫌我们给的钱财太少,我再加倍还不行吗?”
什么?这么多钱财还嫌少,邵冬成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老板真可怜,摊上这样的亲爹,真是前世倒了八辈子的霉......许多竖起耳朵偷听的员工不由得摇了摇头,既鄙夷邵冬成的做派,又可怜章秀青,叫得这般戚惨,估计被邵冬成打了......哎,打女人,打的还是未过门的儿媳妇,这还是个男人吗?制衣厂员工对邵冬成的形象坏到了极点。
办公室的门很快就打开了,章秀青捂着脸、低着头,快步冲向宿舍。
邵寒打电话让人送来十斤多味瓜子,然后从皮夹子里又掏了五十块钱出来,扔在邵冬成面前,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邵冬成知道今天是占不到大便宜了,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人,临走时不忘顺走那罐新茶。
自有人向邵寒汇报门卫挨了一脚的事情,邵寒立刻吩咐会计送去三十块钱作为医药费,还给门卫放了三天假。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不过章秀青并没有露面,邵寒一个人到食堂里打了饭菜端到宿舍里。直到第二天上午章秀青才露面,所有看到她的人全都深表同情——脸上五根手指印(口红描出来的),眼睛又红又肿(老姜擦出来的),噪子都哭哑了......
没有人怀疑章秀青造假,工人们回到家,纷纷向家人、亲朋述说老板娘挨打的故事,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县城人人皆知。
就这样,邵冬成背上了敲诈亲生儿子钱财、动手殴打未来儿媳妇的罪名,名声臭到了烂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