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朝着帘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着那边并没有其他指示,便下了决心。
刑部尚书还在瑟瑟发抖,但是此时也不敢说上半句,只要证明,证明是皇后要他这么做的就好。就算保不住这条命,可是一家老小总该能保住。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不能豁出去了。
“本官既然审案,那也不在乎多加一项,”大理寺卿轻轻吐了一口气,“来人,去将贞平郡主以及程侯爷请过来。”
薛子妍微微垂眸,掩下心中的激动。
冤有头债有主,还有一个薛子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她相信,程若菲的事情,一定跟她有关。
连郡主都被她摆布,当真是长进不少。
贞平被过来的时候,仍旧是疯癫状态的,再看程侯爷,一段时间不见,已经又老了十几岁,明明才过不惑,看着却已经过了半百。
大理寺卿看了一眼程侯爷,遂对贞平郡主道,“贞平郡主,程侯爷的千金程若菲可是死于你手”
薛子妍有些惊讶地抬起眼帘,她奇怪的是,他居然上来就问这个,看来,的确是个忠良之辈,难怪会稳坐大理寺卿这些年。
皇帝对他也是极信任的
贞平被薛子妍刺激了那么一次,对于程若菲的事情,她竟然供认不讳,更让人惊讶的是,她还直嚷嚷她们都该死。
最让人惊讶的是,贞平弑母
自古皇家从来最不缺的就是丑闻。
而离原王府更是。
“哈哈哈”贞平推开钳制住她的人,“是我,都是我杀的,她们都该死,安阳更该死,她不配做我母亲,不配”
安阳是贞平郡主的母亲,先帝封其安阳县主,嫁于当初的十一王,离原王爷。
大理寺卿眉头紧皱,“贞平郡主,你罪大恶极,杀害亲母,残害程若菲,你可认罪”
“认罪我有什么罪”她朝着他走了两步,便被人拦了下来,“她们都该死,我有什么罪”
已经疯癫的她根本听不进半点,满脑子都是别人该死,薛子妍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大理寺卿并没有追问贞平为何杀了她母亲。想来,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吧为了保全皇家的一点儿颜面,贞平这次是必须得死了。
可惜,那个传说中的离原王一直都没出现。
“来人,将贞平郡主押下去”大理寺卿说道,心里琢磨着皇帝的意思。
“滚开――”贞平拿出匕首推开来人,一时间,堂内乱了起来,薛子兴将薛子妍拉起与薛子媚一起避开,站到了安全的地方。
贞平骄傲地站立着,背脊挺得笔直,眼中清泪滑过苍白的脸庞,原本浑浊的眸子,现在清明无比,她扯了个笑容,“谁晓吾之悲也,思往昔不禁涕流,哀余生难期明日。不如去也”
薛子妍脚步微动,薛子兴却拦住她。
就在那一瞬间,鲜血从贞平的脖子里喷出。
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即使她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皇上不会让她活着。
就这样也好,那些痛苦就会消失了。
她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
大理寺卿握着拳头,然后挥了挥手,看向已经呆滞的程侯爷心里哀叹一声。
这个案子,旁观者或许不清楚,但是,其中几个人却是清楚的很。
大理寺卿看向薛子妍,“薛小姐,多谢”
薛子妍微微摇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人,若是无事,还请大人让民女先行告退”
她已经无心再追求其他的事了,只觉得身心疲惫。
“这”大理寺卿忍不住看向帘子那边,见着没反应,便应了。
薛子妍跟着柳絮离开后,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她仍旧记得贞平最后的话。
或许,她也是被逼无奈。
但那又怎样,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要怪,只能怪这世间之事太过残忍。
她们,都是受害者而已。
薛子媚被卢氏接走了,而薛子妍几人也上了来接她们的马车。
大理寺外,一个身影悄悄离去。
案子并没有在她们离去后结束,谢皇后的声讨也越来越严重,而谢家的大少爷谋害未遂,被关入刑部大牢,终身监禁。
薛子妍走后,皇帝也走了。
这一场令人唏嘘不已的血案被记载了史书,为贞平之祸。
薛府,书房内,薛子玉落下一颗棋子,胜劵在握。
薛子博看了她一眼,摇头笑道,“看来,还是你赢了”
“你早已经明白了不是么”
“可我总要挣扎一番嘛”
“不过徒劳而已,该输的,还得输,现在,只是开始”
两人相视而笑。
薛子博收起手中的棋子,“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薛子妍回来后跨过了火盆,添香又用柚子叶水洒在她身上,去了晦气。
沐浴更衣一番,她又去看了老祖宗,现在的老祖宗已经卧床不起,相较于以往的强势模样,如今,才真正像个老人。
一个慈善的老人。
从暖春院出来,添香便将她带到了书房,里面,薛子玉和薛子博正微笑地看着她,“回来了”
薛子妍眼眶一热,点点头,“回来了,子妍,多谢两位哥哥”她盈盈一拜。
若是没有他们背后操控一切,她根本不可能走出来,也不可能洗尽冤屈。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也许,张淑妃并不是死于皇后之手,但是,却必须让人以为她是因为皇后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