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斯洛不怒反笑,“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脸上的怒意却在渐渐消退,就在刚才,程琉璃拿枪指着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发现,她是真的不懂枪,连保险栓都没有拉下,就敢这样指着他的头!
他可以轻轻松松夺下那把枪的,可是他没有,他就是想看着她,看她是不是能够下得去这个手。
而事实也被他猜中,程琉璃,她就算再恨他,可是她下不去这个手。
跟那晚在床边手握尖刀一样,她犹豫了再犹豫,彷徨了再彷徨,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深恶痛绝?
就算她杀死了他的孩子,就算她处心积虑地搜寻他犯罪的证据,想将他打入死牢永不见天日,可是……
可是此刻,她毕竟还是做不到亲手杀了他!
苦涩的笑缓缓浮现在唇角,明知道自己逻辑的可笑,明知道这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的自我安慰,可是,还是想要自欺欺人。
真相太残酷,他宁可兜兜转转绕得很远,选择性失明失听,也不愿靠近而被伤得遍体鳞伤。
良久之后,夜斯洛握紧掌心中的枪,脸上已经恢复了冷冽漠然,“阿璃,做人,永远不要将自己不设防的背影留给别人——”
他咔嚓几声拆卸了枪支,弹匣被他单手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连一颗子弹也没有,“除非,你有足够自保的把握……”
程琉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看来,自己那一瞬间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这个男人,城府深沉得可怖!
“琉璃,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
“……”
“从前,有个农夫在雪地里救了一条冻僵的蛇,他把那条快要冻死的蛇放在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体温,救活了那条蛇的性命……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那条毒蛇苏醒后,竟然一口咬在他的致命处!他在临死前才想起,冷血是蛇的本性,毒液才是它独有的回报……”
程琉璃:“……”
“琉璃,你是那条蛇吗?”夜斯洛嗓音低沉,像是对着自己的呓语,“知道吗?如果刚才,你真的对我下手,我不会再纵容你,绝对不会!”
眸光蓦地变得凌厉起来,像是对程琉璃宣布、告知,却又更像是对自己软弱行为的痛恨。
程琉璃双唇微颤,身体仿佛跌入了无底的寒潭,这个男人,是在对她进行警告么?
她的那点小心思,只怕早已被他看穿了吧?
此刻的他,只怕和她一样,就像两个走夜路的人,明明是人,却总防着对方是鬼!
他不会信任她,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仇恨的存在吗?
手中的枪被闲闲扔下,夜斯洛走近程琉璃,捧起她的脸,细细碎碎地开始吻她。
她脸上有伤,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轻轻噬咬着她的唇瓣,带着些惩罚的性质。
程琉璃消极抵抗着,唇齿紧闭,阻止他的进一步入侵。
自从隔门听到夜斯洛与阿昊那段惊天对话,她的身体就从潜意识中对抗、抵制着他。
而现在,夜斯洛的心情显然不错,并没有对她霸王硬上弓,或者坚持不懈要吻到她不得不予取予夺。
——论肺活量,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既往无数次的事实已经验证,假如他坚持用那种密不透风的法式热吻,并且持续足够长的时间,她根本无从抵挡,最后的最后,总归还是要缴械投降。
他的好心情,跟她最后的放手有着莫大关系。
——她不是不清楚的。
颤巍巍地闭上睫毛,像是对自己宣誓一般在心中暗暗自语,夜斯洛,你真的以为我此刻对你放手,是因为下不了手吗?
我对你放手,只是因为铁索之前的提醒,若是一意孤行,此刻的我,只怕早已沦为你的枪下之鬼!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绝不会贸然动手的!
用了下午几个小时,程琉璃终于在夜斯洛的指导下学会了用抢,但是枪法命中率,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回到冷玉宅,程琉璃用夜斯洛的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她的电话,自从流产事件发生后就莫名其妙地发生了故障,除了能打给夜斯洛,其他任何人都打不出去,连上网发短信也不可以,估计也是夜斯洛对她的惩罚之一。
程琴在电话那边听起来心情不错,一再让她不要担心她的身体,说一切夜斯洛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让她安排好自己的生活,最后,居然叮嘱她好好照顾夜斯洛。
打完电话,夜斯洛提脚便走,脸色恢复了之前的冷凝淡漠,并没有对她蜗居在潮湿阴霾的地下室仓库中发表任何意见。
——显而易见,她还没有被“赦免”。
可是真的要她开口央求他,她又抹不下这个脸。
心里的烦躁一日更甚一日,那张光盘到底藏在哪里?这么多天了,她再也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上去三楼,哪怕是接近书房的房门。
每一次小心翼翼地离开地下室,都可以听到凌莎露声势浩大的动静,不是跟夜斯洛肆无忌惮地调情,就是邀来一些圈内的娱乐人士举办各种盛宴……
灯红酒绿,鬓影衣香……
总之,冷玉宅内前所未有的热闹,所有的仆人都忙成一团,音乐声,喧哗声,靡靡的舞步声——
程琉璃站在地下室的台阶上,听到步履匆匆的女仆在小声地嘀咕着。
“洛少看来是真的好宠爱这位凌小姐啊!”
“是啊,少爷这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