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抱着她的是谁。
从他在身后抱住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他是谁,他独有的气息,那从未改变过的温柔而又固执的双臂。
……
“没事了,没事了,乖,别怕……”他轻抚着她,声音像是绵柔的天鹅绒,如此温柔地熨帖着她。
这么低醇动人的嗓音——就像第一次在黑暗恐惧的地下暗室,她流着泪,恐惧地,脆弱不安地呼唤着他……
而他说:我在这里。
那一瞬,仿佛瓶封的恶咒被打开,她终于能够发出声音,“阿伦,是你吗?”
睁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迷蒙双眼,她紧紧地,紧紧地抓着他的臂膀,像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浮木。
“是我,离离。”他轻拍她挺得僵直的背脊,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安抚感觉,“别怕,你在索亚其皇宫,很安全,刚才只是一个梦魇,有我陪着你,一切很快都会过去——”
浓重的黑雾一靠近他,仿佛马上散去,依偎在他的怀中,是那么的温暖又安全,全世界可以只有这一小爿天地,可以平复她激烈的心跳,惶惶恐怖的窒息……
“不要离开我!”她可怜巴巴地祈求,睁着漆黑无暇,却什么都看不见的无助双眸,嘴唇依然苍白,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不会离开你。”他承诺并保证,温柔将她黏在脸上汗湿的长发抚到耳后。
神智又渐渐地迷离起来,黑暗没有了,梦魇没有了,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痛令她无法喘息,世界像是被抽离成了一个空洞。
“阿伦,是我杀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他死了……是我害死的……”
“……”
楚易伦绿眸深邃地看着怀中的少女痛苦地低喃着,她的脖颈处全是梦魇的汗水,眼眸虽然闭着,可是那张汗湿的俏丽脸儿上,分明写满无以名状的痛楚与悔痛……
她在悔什么?
她又在痛什么?
她到底梦到了谁?是腹中那个胎儿的亲生父亲么?
即便他给她用了具有催眠镇静作用的熏香,依然无法制止她内心如此浓烈的思念爱恋吗?
一念至此,他浓烈黯绿的眼睛转为痛楚的深绿色!
她爱上了他吗?仅仅不到一年,她就爱上了那个邪佞野蛮的黑帮大佬吗?
不,她是他的,一直以来都是他的!
只有他,才能占据她所有的梦境,才有资格占领她整个的芳心!
将怀中的少女更紧地抱在胸膛,他与她交颈而卧,菲薄的男性薄唇,吻上她被汗湿的光洁额头……
浓雾,慢慢地消散。
不知什么时候,她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躺在他的怀中,她睡得像是一个恬静的天使。
微蹙的眉头已经舒平,只有微微颤栗的粉唇,隐隐透露出适才那些激烈的情绪……他忍不住将双唇下移,想要品尝她的味道。
他们分别了那么久,他有多想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体会。
一下就好,他只要,吻她一下就好……
描绘着她粉嫩的唇,那么柔软,那么娇嫩,那么香甜……
下一秒,他忍不住捧着她的脸,贪婪地,饥渴地,吞噬地吻吮着独属于她的甜蜜滋味……
天,熹微地亮起。
在东方的天际,黑夜与白昼交替的地方,挂着一颗湛亮的星子。
王室城堡静谧安宁,只微微能听到,海水沙沙涌上海滩的声音。
从这间卧室,可以直接望到大海。
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中。
头枕在男人的胳臂上,手贴着他一起一伏的性感胸膛,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感知他规律的心跳,徐缓的呼吸,还有,他修长的双腿紧贴着她的,一条肌肉匀称的男性手臂,则紧紧地横跨过她的腰肢。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即使不用抬头,她亦知道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昨晚即使在梦魇中,她亦并非完全失去记忆。
起初,她不是很能理解,自己为何感觉像飘浮在水中,温暖又安全,然后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一整晚都在抱着她。
他的心灵,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敞开着,像一张充满魔力的毯子,温柔而又强大地包围着她,保护着她。
有多久,她没有睡得这么好、这么沉,这么完完全全地放松戒备,没了任何的顾虑?
就像十八岁以前,她所经历的每一晚。
这个男人,有种独属于王族的气场,强大得似乎可以摒挡一切,让她感受到难得的宁静。
他的身体很温暖。
即使两人之间隔着柔软的睡衣面料,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充盈在她身体四周。
她徐徐地抬头,看到他熟睡的面容。
绝美的五官仿佛是用玉石精心打造的艺术品,鼻梁高挺优雅,嘴唇美轮美奂。
即使双眼微合,也可以看出那双眼眸的精致动人——眼风狭长,睫毛浓茵,在脸庞下方投射出漂亮的扇形阴影。
她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他的睫毛也是淡褐色的,和他的发色一样,迷人得像是传说中无情的王子。
任是无情也动人。
更何况,他本就是真正的王子。
她只稍微一动,楚易伦葱茏的睫毛就带动眼睑睁了开来,
“嗨,早安。”
他的脸庞带点惺忪慵懒的笑容,可是双眼却是那么明亮,明亮得就好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温柔。
只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