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地想要跟上,夜斯洛身边的一个保镖停下来伸臂拦住了她,“程小姐,请回自己房间,洛少说他现在不想见到你。”
她闻言定定地仿佛钉在了雨中,碧儿在身后高高替她打着伞,两人在雨地里足足站了有十分钟。
青石板上积存的水流漫过了她小巧的足踝,不断地舔、舐着她白皙如玉的小腿,在碧儿一再的催促之下,她这才像是醒过神来,慢慢提起脚来,回到属于自己的厢房。
谢天谢地,夜斯洛终于回来了!虽然脸色异常苍白,脚步也有些趔趄,但从表面看上去至少无甚大碍。
可是,她不知道该要庆幸他的归来,还是要懊恼他对她的冷淡。
是还在介怀以往发生的那些事情吗?
也许,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没法不去介怀。
事情是她做下的,无论之前有着怎样的理由作为藉口,她猜忌他怀疑他,想要他的生命去为另一个毫无干系的男人做祭奠,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也许,夜斯洛对待她这样的态度,已经是跌破了他的底线。
看他身旁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属下,哪个看她的眼光不是咬牙切齿,恨不能钉死在地狱的十字架上?
回到自己的厢房,这才感觉到,双膝像是钻心般的疼痛。
锊起裤管一看,跪了一晚上,两侧的膝盖全都跪烂了,血丝浸染出来,又被雨水洇开,整个膝盖部位全都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碧儿心疼地用手帕将那些伤口揩拭干爽,“程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洛少那么厉害的人,你不用祈祷,他也一样会平安没事的……”
嘬唇对着伤口吹了吹,“可惜你的换洗衣物都没有带来,这一身湿淋淋的,要不,我去找僧人借一套干净的僧袍?”
程流离呆呆地坐着,开口却是鸡同鸭讲,“洛少受伤了……”
“什么?”碧儿不解地抬起头来。
“我说,洛少受伤了,伤得还不轻……”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碧儿开门,看到夜斯洛身边的一位下属拎着一只小小的皮箱过来,“洛少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碧儿接过来,道谢,掩上房门,打开一看,竟然全都是程流离的贴身衣物,从内衣到外套,从围巾到袜子,甚至还有两双防雨的小牛皮靴。
“太好了!”碧儿欢喜地道,赶紧迅速动作起来,替程流离换好一套干爽的衣物。
靴子还没套好,程流离刷地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找他!”
“可是,洛少刚才说了暂时不想见到你……”碧儿蹲在地上愣愣地抬起头。
“那是他的托辞。”程流离自己俯身,协助碧儿将靴子蹬好,随即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依然守着几个保镖,但是看到程流离出门都没做太多阻拦。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雨势也减缓,最重要的是夜斯洛已经带了其余的兵力回来,整个千马寺的外围都是他们的人,在这种状况下没人能伤害到这个女人的性命。
程流离直直地向着夜斯洛驻守的厢房走去,碧儿拿起伞来,紧追上去。
“你不用跟来!”程流离头也不回地命令碧儿。
碧儿立即止步,程流离的话她不敢不听,仰头看看天空,好在大雨已经基本停歇,只有零星的几点雨丝坠落。
夜斯洛的厢房外一群雇佣兵模样的私人部队拦住了她,“洛少累了,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程流离咬着唇,站在雇佣兵拦起的臂墙外冲着屋内大声说道,“洛,我知道你受伤了,我就进去看一眼,如果没事我马上就走,可以吗?”
屋内一片鸦静。
“洛,你是伤在右臂还是右胸?如果子弹留在体内,一定要去医院取出来,不然伤口淋了雨,是会感染发炎的……”
她之所以在事后才会突如其来地意识到夜斯洛应该受了伤,是因为她猛然间想起,自己当时上前抱住的是他的右臂,而他却并没有动用右臂将她甩开,而是抬起左手将她从他身边推离——
一般人注意不到这样的细节,但是程流离却对夜斯洛无比熟稔,他不论言语还是做事,都言简行赅,能一句话表达的不会说两句话,能一个动作解决的绝不会用两个动作。
刚才那个举止,他明明可以一个甩臂就能完成,却动用了远不如右臂强健的左臂,再加上,他的脸色那么苍白,虽然面色依然刚毅强势,但是那种受伤之后的虚弱却逃不过她的细心的眼目。
由此她才判断,他不是伤到右臂,就是右侧肺胸,因为只有这两个部位可以影响他甩臂的力度,不得不因此而换用左臂。
当然,他兴许还伤到了更多的部位,会不会有致命的危险,她不能判断,所以才会更加的心急如焚!
听到她的话,连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们都流露出诧异神情,这个女人是有特异功能么?不过近距离接触到洛少几秒钟,就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
“洛少,如果你不让我进屋,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程流离语毕,退后几步,离开屋檐,站立在濛濛的细雨之中。
此刻雨势虽然已经骤减,但毕竟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而且空气沁凉,脚下的院落中还潺潺流动着残存的积雨,程流离是个孕妇,适才又全身湿透,再这样继续僵持下去,只怕少不了一场大病。
屋内平静了片刻,终于传来夜斯洛独特清凛的低沉嗓音,“进来吧。”
门外雇佣兵们散开人墙,程流离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