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如青黛的眉峰紧紧锁起,继续朝后连连倒退,“我的丈夫,不是你……他不是你……”
楚易伦眼中的光芒黯寂了。
她没有否认自己结婚,她没有否认自己怀孕,但是,她却否认她的丈夫是他!
那个男人,夜斯洛,他已经如此深沉地植根于程琉璃的内心了么?
即便他每天对她进行催眠,却依然不能令她将他从潜意识中完全抹去!
他站在原地,笑容依旧,只是面色变得微僵,连呼吸都透出刺痛的感觉,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流离,乖,不怕……”
碧色的眼瞳深邃如甬道,里面似有漩涡般的暗流席卷一切。
脸色愈加苍白。
一阵眩晕袭来,他踉跄了一步,身边紧跟着的山姆紧紧搀住了他。
“陛下!”
哀哀恳求的声音,透着一位沧桑老人深深的无助与哀恸!
“我没事。”
楚易伦晃了晃头,淡淡地,然而却是坚决地甩开了老人的桎梏,“你退下吧。”
“……”山姆松开了手,却迟疑地没有离开。
“不要让我重复说过的话。”
山姆一咬牙,狠狠心转身离开。
绿瞳颜色愈加深沉,如夜晚黯绿一片的森林,藏匿了所有原始的狂野与悸动。
嘴角,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嫣红的鲜血。
程流离在他目光的笼罩下,身不由己地一步步地向着他提脚走了过来。
一步之遥时,他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头颅按在自己颈窝处。
程流离静如处、子般,没有任何反应。
楚易伦将她的手臂绕在自己腰间,喃喃地,却是坚定地开口,“流离,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陛下,您再熬下去,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如果流离小姐真的清醒,她也一定不会同意您做出这种以命换命的决定……山姆求求您,先暂停一停,流离小姐的命是命,您的命也是命啊……陛下!陛下!!”
程流离盘坐在床上,楚易伦静坐在她身后,两人都是闭目而坐。
楚易伦的双掌紧贴在她身后背脊处,掌心与背贴合之处隐隐有着淡淡的白雾蒸腾而起。
只是那白雾与先前相比,已经疏淡近似于无了。
密密麻麻的汗珠从楚易伦的发间汇合成溪流,蜿蜒而下。
山姆手执一方雪白毛巾,一面替楚易伦擦拭着汗水,一面老泪纵横地恳求着。
从楚易伦出生就一直跟随着他的英国管家,这几个月仿似要将一生的泪水都流干了。
没有半丝血色的薄唇紧抿着,脸颊瘦削得几乎凹陷下去。
突然头一侧,一口鲜血喷溅出来。
红的血,白的被,触目惊心如大朵大朵开到荼蘼的桃花。
鲜妍,却又血腥。
“陛下!”随着山姆管家的一声惊呼,楚易伦身子一歪,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却仍不忘小心地将随着他侧倒的程流离轻柔地放倒在床榻上。
他在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把床单撤走,流离有洁癖,见不得这些血污……”
“陛下!”满头白发的山姆将楚易伦扶住,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空无一人的地下实验室内,楚易伦静静地矗立在桌前。
透明的玻璃试管内,蓝紫交织的液体在头顶白炽灯的映照下折射出妖冶的色泽。
管家山姆和左护法比尔、右护法达茜同样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一室诡异的静谧。
片刻之后,骨节分明的大掌伸出,拿起一支一次性针管,另一只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紫色液体。
达茜快如闪电般地先一步拿起那支试管,一脸的动容,
“少爷,您真的想好了?”
楚易伦抬头,冰绿色的双眸深如寒潭,虽然整个人仿若大病初愈般苍白无力,可是身上那股倨傲的贵族气息依然不怒而自威。
比尔刷地自她手中抢过药剂,双手奉送到楚易伦面前。
“右护法,少爷做什么决定恐怕轮不着你来批准吧?”
达茜忿恨地瞪他一眼,眼睁睁看着楚易伦接过药剂,将蓝紫的液体抽到针管中,锊起衣袖,露出修长而白、皙的手臂。
酒精的药棉擦过手臂,正当楚易伦准备将针头刺进皮肤的刹那,山姆猛地挡住了他的手腕,“少爷,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少爷,如果真的一定要有人用自己的生命来挽救流离小姐,我希望,这个人可不可以换成是我?”
达茜焦急地继续开口。
楚易伦抬起眼眸,撇了眼达茜,目光虽然依旧冰冷,可是唇角的线条却有微乎其微的柔化,“不可以。”
“为什么?”达茜倔强地追问。
比尔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那是因为,你的体内缺少阳气……”
“我习武多年,怎么可能……”达茜话没说完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眼神一转,紧紧盯着身边的比尔,“那就换你好了,你是男的,体内阳气肯定充沛!”
“吭吭!”比尔干咳得更加厉害,含含糊糊地开口,“我也……不行……”
达茜怒道,“你个贪生怕死的鼠辈!”
“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而是……”
“而是怎样?”达茜步步紧逼。
“而是要逼退这怨毒毒素,非但要有过人的内力,而且,而且,必须要为纯阳之体……”
纯阳之体?
话说到这个地步,达茜再是不通医理,也彻底明白过来,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