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玄霄番外(一)
“你明知琅儿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却竟然狠心对她施虐,且还将阳炎真气打入她体内,损她心脉令她寿元更加缩减。如今她名节清白与修为寿元俱为你所毁,又如何再留在琼华?!”
“琅儿说,她不想再见你——”
“她如今身体衰弱,灵力被封,深受阳炎侵体之苦,寿元也只余不到十年,离开琼华后只会是九死一生。然而明知是死路,琅儿仍执意要离开,你道是为何?”
“玄霄杀害同门师兄、玷污同门师姐,如此丧心病狂,莫非三位长老到此时还存有妇人之仁?!”
“你不该恨我,要恨就恨云天青和夙玉,若不是他们出逃、带走望舒剑,令你遭受阳炎反噬,你又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曾几何时,琼华高徒,羲和剑主,竟会落得这般田地,身陷囹圄,不见天日。
自被冰封在此以来,日日不能寐,夙瑶当日字字句句如在耳畔,心中怨恨堆积,如烈火般燃烧不绝,恨夙瑶,恨宗炼青阳重光,恨云天青和夙玉,恨玄霖,亦恨……她。
恨她的绝情,恨她的无心,恨她竟能这般干净利落的离开。
多情总被无情伤,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也成了一多情之人。
禁地人迹罕至,且开启禁地大门的灵光藻玉一块掌握于夙瑶手中,一块被带离琼华,如此,更无人能来此。
心神宁静之时,回想过往一幕幕,却辨不出是对是错,他曾问过自己,可曾后悔?
反复思量,最终得出的答案却是:不悔。
入琼华,他不悔;修双剑,他不悔;杀玄霖,他不悔;强行与她欢好,他亦是不悔!
只悔不该疏忽大意,难测人心,令得望舒被盗,遭人禁囚,不见天日;恨不该一时放手,令她孤身远走,音讯杳无,再见不得面。
思及她离开前身体虚弱,寿数短暂,兼自己盛怒之下施以凌虐,如今她或许已不在人世……
稍一思及,便是心如刀绞,痛彻心扉,那压在心头的不甘与怨恨也尽皆消去了。
只渴盼着有朝一日,能够破冰而出,将她寻回,碧落黄泉,绝不放手。
若她确已不在人世……他势必要闯一闯那酆都鬼界,将她的魂魄拘回,永远锁在身旁!
禁地寒凉冷清,被囚于寒冰之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唯有将回忆于脑中反复回想,方可度过那无边思念与孤寂。
然回想过往,遇到她之前的记忆,却是那般遥远而模糊。
他本出生于官宦,乃是家中独子。祖父乃当朝太子太傅,父亲官拜户部尚书,而母亲,则在生育他时难产逝世,如此,亦未有印象。
家族世代皆是文官,他亦熟读四书五经,然比之从文,却更喜习武,尤其偏爱剑术。
七岁之时他与祖父随军,曾偶然瞥见敌国将军金甲染赤血,昂然立于城墙之上,英姿勃发。虽皇室弃城逃遁,亡国之局难改,仍死守皇城,无一刻放弃,最终虽城破人亡,然那般屹立不倒的铮铮傲骨,令他心折。
此后他心中亦生一愿,盼有朝一日可甲胄披身,驰骋于沙场之上,决胜于千里之外,马革裹尸,积万世功名。
新朝后两年,父亲病逝,祖父待他越见严厉,于他教导更加严格,只盼他来日金榜题名,出将入相,如先人般光耀门楣。
他亦不曾令祖父失望,每日专心于课业,闲暇之时练习剑术,心无旁骛,心性较同龄之人更为沉稳,平日克己守礼,严谨自持,甚少出门游乐。
初遇师尊太清之时他已年至十八。
那时祖父已去世两年,时是朝局安稳,亦无战事,从军恐未有出路。然他不愿放弃将帅之梦而弃武从文,因而前路迷茫,不知去向何处。
太清掌门便是在这时找到了他。
修仙之事,他以往从未想过,至多亦是从家中寥寥无几的几本游侠杂记中略略扫过两眼。
闻昆仑有剑仙,御剑乘风,仗剑直行,斩妖除魔,救济万民……他只当是胡编的游侠故事,只心内嗤笑,从未想过,竟确有其事。
那立于剑上的老者双眸凛然,长须白眉,衣袂飞扬,仙风道骨,只起手两式剑招,蕴含变化无穷,与他过往所习剑术相较确是天地之别。
几道绚烂的剑光闪过,眼前欲生噬他的两只狰狞妖兽便化为飞灰,再不能逞凶作恶。
目睹眼前一切,原以为如深潭古井般不起一丝波动的心,竟仿佛风过起波澜般,忽生万丈豪情。
于人世间汲汲营营于名利、凡夫俗子般的过一生又有何趣味?若有朝一日能够仗剑云霄,乘风万里,天地任逍遥,方为此生真正快意之事!
不等他开口请求,那老者便提出欲要收他为徒的要求,言他为至阳之体,且天资绝佳,乃是万里挑一的修仙之才。
心念方起便立即得偿,饶是他一向沉稳,亦是喜不自禁,遂遵从太清掌门之言,与另一位名为云天青的少年同行。
入派考验虽略有波折,然最终亦是顺利通过。只同行的云天青性子轻浮且聒噪,放荡不羁,浑身的纨绔之气令他极为不喜。
不知这等六根不净之人师尊为何竟也会收为门下,且将他二人分住一室,那云天青日日在他耳边聒噪不已,实是令他不胜其扰。
虽是不喜云天青的性子,然入门六七日后,在云天青的多事和唠叨之下,他对其他同门也稍稍熟悉了些。
同为掌门弟子的大师兄玄震为人沉稳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