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荷发现周南生有更多时间待在家里,待在新生女儿身边。在她去给女儿煮米糊或者洗尿布时候,他便负责照看和哄逗女儿。小人儿似乎能模糊分辨爹娘模样,眼神会随着他们而移动。小人儿极爱笑,稍稍逗弄一下,就咧着无牙嘴乐得慌。

唐荷与周南生初为人母初为人父,看着小女儿可爱,恨不得把她揉进心肝里,他们一致商定,给小人儿取小名叫做心爱。

徐氏被他们俩酸得牙倒。当初她见唐荷产下女娃儿,虽然不至于嫌弃,也凑趣说了“先女后男,凑一个好字”,但实际上,她心底不是不失望。更何况三儿近段时间来同幺儿不对付她看在眼里,她想不通为啥,几次问周南生“一个做哥哥同弟弟计较啥,两兄弟一起给自家铺子做活不是顶好么”,却见三儿神情奇异地望着自己,最后干脆一言不发,如今对铺子里更有一点撒手不理、只管哄逗女儿意思,徐氏因为莫名心虚和着急,劝了儿子不得,干脆迁怒到不晓人情小孙女上了。“贱名好养活,这么小一团肉随便取个名,笨丫啥,偏偏叫个心爱!这个张扬劲儿一看就是娃她娘不晓事……”

周南生顿了顿,淡淡地道:“娃小名是取。看着她心爱”

徐氏顿时讪讪地道:“那也不该……”

“娘,您可以决定怎么对待子女,同样怎么对闺女也由自个做决定。”

此话一出,不但徐氏愣住,唐荷也吃惊地看着自己丈夫。

徐氏回过味来,当即气得涨红了脸,“听听这是做儿子该跟娘说话吗?!”

周南生沉默,既不争辩也不赔罪,唐荷担心地轻碰他手肘,他干脆抱起被冷凝气氛惊得泫然欲泣女儿走远,“心爱,爹爹带出去玩。”

徐氏又气又怒,指着周南生背影手指抖个不停,唐荷为怕丈夫他日为此刻后悔,只好收拾善后,“娘,南生只是心情不太好……”

“……”徐氏有心想冲她把火气发出来,又怕与儿子关系搞得更僵,踌躇之下一腔怒火慢慢转为颓唐,“儿女都是前世讨债鬼,累了一辈子,临老了还要操心……前儿有难时候,和们爹看着他们三兄弟有情有义相互扶持,们还想着就是立时闭眼了也安心了,如今倒好,太平日子过上了,儿子倒为了鸡毛蒜皮小事闹上了。”

唐荷看她絮絮叨叨抱怨不停,心思却在跑远。大概做爹娘总难免对几个孩子中哪个有所偏爱,如果是在孩子年幼时候,这偏爱不过表现在给谁多吃一粒糖果,给谁多裁一件新衣裳,旁被慢待孩子因为被教育“爱护幼小”,于是无可奈何地学会退让和吃亏。可当他们长大,世界越来越宽广,各自对事物生出坚定**,就再难以被父母约束着彼此妥协。因为就算是以亲情为名,也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去成全旁人。

但对徐氏和周老爹而言,承认是自己错,系因为太过宠爱幺儿而压迫了三儿子从而导致他终于爆发了不满,还是一件艰难事吧。

这一日晚饭时候,周南生顶撞已经传到全家人耳里,因此众人神色便有些怪异,频频探看周南生脸色,他却恍若未觉,埋头吃了几口饭,便推开碗筷离席,陪女儿玩去了。

饭后周北生就找了唐荷说话,“三嫂,三哥似乎情绪不太好,这几日便是要与他谈经营买卖事情,他也不愿正经同搭话。不晓得他为何如此介意,都是自家生意,们兄弟齐心协力一同经营得越发红火岂不是更好……”

“还不够吗?”

被打断周南生疑惑地问道:“啥?”

“哥已经为妥协了,这样还不够吗?难道还非要他欢欢喜喜地表现出一副是心甘情愿牺牲样子?”

周北生吃惊,“牺牲?三哥是如此想?”

唐荷无奈地笑,“也不用一再强调不懂三哥介意是什么,反正是知道他希望不要插手铺子。这样吧,这样兄弟情深,做嫂子求为他牺牲,求退出,成不成?”

其实唐荷心知肚明,以周家所处阶层及其所拥有社会关系,周家兄弟们在出路上不会有太多选择,周北生不读书,不教书,他当然只能回归自己家生意,不然他去务农或给人打工吗?

所以她对周北生回答根本没有期待。

果然周北生停顿了一会,道:“三嫂,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撇开诸多自辩解不得不理由,事实上就是没有为哥做过一件他希望事情,相反一直是他在为牺牲。”唐荷摇摇头无奈地笑,她已经不想多谈下去,于是转身走了。

周北生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走开。等他回了房,看到吕氏在收拾东西。她知道他进来,却头也不抬,招呼也不打一个。

周北生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咋了?”

“回娘家一趟,”她仍然没有抬头与他对视,只是抖开自己一件衣服,折好了收进包裹里。“也许会住上一小段时间?”

“何事?”他不解地问道,“岳母难道不是怒气未消……”

闻言吕氏动作顿了顿,随即自嘲一般低声道:“其实就是笃定了没有退路吧?”

周北生自觉今日已经受够了女人们没头没尾意义不明话,于是他没有像往日一般温柔地哄劝她,只是皱起眉头,“如今已经入了夏,马上就到农忙,三嫂又要照顾小女儿,家里人手缺,哪里走得开呢?何况岳母如今对不满意,何必回去听她抱怨和责怪呢?”

“……那是自找,”吕氏鼓起勇气抬头与他直视,“娘她对女婿有要求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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