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帐前点燃熊熊篝火,歌乐声起,舞女围住火堆,欢快起舞。窝阔台设宴款待宋使,诸百官、诸那颜都来赴宴,随便望去,坐着的就有几百人,窝阔台同时又宣布了件喜事,豁阿公主的夫婿人选已经定下,现在差个婚期。
那颜们齐齐向窝阔台道贺,一个个开心无比,甚至有人高喝“没有比这更值得庆祝的了。”按理说,大汗选杂役做附马,其实等同于侮辱了前来求婚的众那颜,但那颜们不怒反喜,欢天喜地,有人替他们去死,能不开心?
他们不仅向窝阔台道贺,还轮翻向张珏恭喜,都端了酒碗,避水丸的药效还没过,张珏放心与他们海喝。不多时,喝倒一大片,那颜们东倒西歪,瘫了地上,张珏若无其事端坐,如同他喝的是白水。
旁边有个女人一直观察着他,达格娜可敦召来侍女,小声耳语,“不是说他怕水吗?”
侍女也不解了,怕可敦怪她谎报,急忙解释,“当时他确实沾了水就慌张,极惊惧的样子。”
达格娜认为自己的贴身心腹不会说谎,但张珏此时的表现又让她迷惑了,可敦存着疑心,只得再静心观察。
“再上酒!再上酒!”身旁的窝阔台酒兴正高。
“大汗,少喝些。”达格娜劝。
窝阔台反嫌道:“不喝酒哪成?那些御医跟酿酒师有仇,尽会胡说八道。不喝酒的照样会死!尤其我这样的,一天都离不开酒呢!”
“来!宋使,来!”窝阔台召唤邹使之。
邹伸之立刻近了,窝阔台递给他只碗,亲自为他满上。邹伸之恭敬接住。
“今日,我们两国算不算结为亲家了?”窝阔台含着酒气道。
“怎不算呢?”邹伸之亦喜,“实在是该两国同庆之大喜事。待奏表了我国皇帝,陛下还会有贺礼封赏赐下。”
“贵国皇帝一向大方,他也该送点什么才是啊?”
“大汗不介意,就许了河南之地吧!我国皇帝必不忘大汗之恩,定有回报。”
邹伸之轻轻一说,却使气氛僵住,河南之地的归属乃是谈判争论之焦点,若大片土地,虽本就不属于蒙古,但要蒙古放弃,又令人如同割肉。
窝阔台顿了顿动作,笑眯眯,以手点了点邹伸之,“宋使啊!你真是时刻不忘向我要地!”
“受命出使,为的就是此地。大汗也因知晓,我大宋对河南故土何其看重,请大汗不要为难。”邹伸之慎重地拱手。
窝阔台一副万事好商量的笑容,安慰地拍拍邹伸之的肩。“非我为难你们,条件已经提出,给岁币就给土地,好好想想。”
邹伸之委屈道:“岁币已废,不可再兴。”他想了想,对道,“可同海上之盟,我国一次补给贵国河南诸地税钱。”
“补税钱?”窝阔台上翻双眼,想了阵,感兴趣道,“给多少?”
“大汗喝醉了吧?”达格娜可敦打断他俩对话。
“我怎么醉了呢?这不清醒着的,还能与宋使商议国事吗?”窝阔台不悦,“现说的是政务,后妃不宜插嘴。”
达格娜可敦把窝阔台扯了背对宋使的方向,低声道:“大汗难道忘了仙人的暗示?”
此语惊醒窝阔台,大汗瞬间惊愣,但又缓下神色,“神仙只说留下宋使,没提分地之事呀?况且神仙再没现身,也许默认了我的做法吧?”
“哎!”达格娜叹气,五星联盟的上层没给指示,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达格娜无法直接向盟主询问,道难盟主真的赞同?
这里不是商讨之地,达格娜不能说太多话,与窝阔台转身,继续陪笑众人。
她在观察别人的同时,其实也被人观察着,张珏和彭大雅有意无意地留心这个女人。蒙古主已表示出有意送地的兴趣,五星联盟因有所对策。如果按竺迩说得没错,五星联盟会向他们报复的,使团将很危险,他们头痛该如何保护使团回国。
热闹宴席上吹起徐徐的风,只是很小的风,只能吹起部分人的衣角,甚至刮不满全场。
“怎么了君玉?”彭大雅发现张珏发了愣,便问。
张珏回神:“没事,刚才觉着有什么东西来了。”
彭大雅立刻警觉地四看。
“可我什么都没看见,可能感觉错了吧。”张珏收回热源视觉。
在他的热源视觉下,就连隐形生物都躲藏不住,但这一次没有发现异样,目光扫过,到处是欢跳的五彩人影,以明亮的火焰,甚至就连火焰周围被烧热的空气都呈现出五彩色,向上蒸腾,向四周漫延,由亮即暗,直至没有光彩。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达格娜可敦忽然起身,像是要如厕之类,悄悄离了人群。
可敦入了顶毡帐,紧跟着,身后一股风吹进,帐帘飘了下,再没动静。达格娜转身,对着空荡荡的帐内环视。
“副盟主吗?你在哪儿?快现身吧!”达格娜说话间脱了套在衣外的大氅,扔了地上。
大氅落地,立刻像被什么填满,自己竖立起来。
达格娜有了目标,对着大氅笑了,“副盟主,怎这时候才来?上次你给大汗的指示只说了一半,让我们这些手下不知该如何行动了。”
大氅如在风中,抖动了两下,空气里也传出声音,这种声音与声带发生的完全不同,像空气自行振动的怪声,瓮声瓮气,勉强听得出说的话。“因为计划发生变动,盟主与我产生分歧,所以迟迟没有新指示。”
“哦?什么分歧?”
空气振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