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疑惑地看着王虎,“怎么不对了?”
这一带张珏完全陌生,别说路怎么走了,就是地名,他都说不出一个,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青野原,然后跟着走就是了。而今日王虎却说路走得不对,“你认识路?”他问。
王虎甩头,“我第一次来,哪知道路,但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不少,他们说的,这不是去青野原的路。我们不是去青野原救赵制置吗?”
张珏低头看火,略思一会儿,然后露了微笑,“果然与我想的一样。曹友闻明打出援救赵彦呐的旗号,其实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王虎纳闷,他也知道这些关于军事的猜想不可乱传,被别人听去了恐惹麻烦,“不救赵制置了?”
“不去青野原才是救他。”
王虎更纳闷。
张珏笑道:“阔端号称五十万,虽实际没这么多,但他既然谋算整个四川,二十万兵力总该有。我们才两万人啊,不是鸡蛋碰石头,就算能助赵彦呐突围,伤亡也必定不少。所以我想,曹将军的想法应是围魏救赵,以攻别的州县,吸引蒙古人的注意,甚至调走青野原的兵力。”
“蒙古人会上当?”王虎不信,这么轻易就能想到计策,蒙古人会没防范?他们也有军师谋士,那些人都是傻子?
“有时候,明知是当,也必须得上。”张珏笑着向火里加柴。
旁边突然有人叫起来了,“别加柴了!叫你看火,你就只会看火吗?看锅里!水都烧干了,再烧锅就穿了!加水啊!水开了,把米放锅里。会不会煮饭?想不想吃饭?”咆哮的人是他们的队将。
张珏看了看水桶,桶里有大半清水,一只木瓢浮在水面。“加水。”他对王虎说。
明明他的事,却叫自己来做,王虎讨厌死了这个死都不碰水的张珏。卷袖伸里桶里,握瓢舀了几勺倒了锅里。
烧干的锅“嗞”的声冒出滚滚白气,在这夜晚中,犹如巫师往锅里丢了什么,施了个法术。
青野原中,蒙古大营内,也有人往锅里丢了点东西,只不过锅里没有水,而是装了小半锅腥红燃烧的着的炭火。锅边站着的青年是按竺迩,他往锅里的炭火中投下小木屑,这些木屑太小,根本无法助燃,不过燃烧之下,却能产生出奇特的香气。青烟刚升起,按竺迩就深吸了口,表情舒畅。
帐内并非只有他一人,汪世显和其子汪德臣也被他带来了。另外帐内还坐着阔端、塔海,孛尔台和火鲁赤。
“这神香可不是凡物,我祖父成吉思汗结识过不少神仙奇人,这香就是神仙送的,提神最是有效。两位赶路累了,该多闻闻。”阔端得意地介绍道。
汪世显客气拱手,“既是神仙之物,我等哪受得起。殿下厚爱了。”
“唉,受得起,受得起!汪首领若是喜欢,整盒神香就送你了。”阔端大方挥手。
按竺迩盖上存放香料的巴掌大的金盒子,遵阔端之命,奉送到汪世显面前。汪世显不接也得接,双手捧盒道谢。
阔端又是大笑,“今日真是高兴,才困住四川制置,又得汪首领弃暗投明,我又添一翼啊!汪首领,以前种种我蒙古既往不咎,你仍保留原职、原地。你的部民还是你的,我蒙古不取分毫。另外以前金国给你多少俸禄,我蒙古给你双倍,以后lùn_gōng行赏,更少不了汪首领,汪首领就是我蒙古的大功臣啊!”
汪世显苦涩陪笑,他被胁迫来此,虽至今仍未答应降,但所有人都当他降了。
帐外小卒单膝跪地,禀报道:“殿下,紧急军情!”
“送上来!”塔海呼喊。不等小卒入帐,他便出帐取了信函。
阔端首先读信,脸色大变,“曹友闻打的什么主意?”速将此信传阅众人。
听到“曹友闻”三字,汪世显复杂之色难隐。
信传到孛尔台手中,身旁的火鲁赤凑来一起看了。火鲁赤惊讶,“他没走平常的路?”他从孛尔台手里抽去信,来到地图前,依信中所提,在地图上点出地名,再把点相连,画出条线。这条线从大安出发,一路向北,但方向所指,却不是青野原,而向东略有倾斜。
“往东?”阔端也到了悬挂的地图前,“为什么往东?东边有什么?”
“可能想与金州的和彦威汇合吧?”塔海猜想。
“和彦威?”阔端低语。
金州及附近的饶风关都是难啃的骨头,虽然不是入蜀的必经之地,但若这两地的宋军不除,以后自己挥军南下必有后顾之忧,更何况金州知州和彦威与饶风关统制张珍都是难缠的悍将,曹友闻若与他们汇合,力量会倍增,阔端觉得,必须阻止他们。
“未必如此。”按竺迩说道,“金州和饶风关都是要地,其守军不可能弃地而出。”
“难道他们不救自己的制置使?他们的制置使可被我军重重围困,再不救,就要成为我军之俘了。依我看,不管曹友闻耍什么花样,目的都是为了救赵彦呐,我们只要守好赵彦呐即可。”火鲁赤轻蔑道。
“火鲁赤那颜说得没错,曹友闻的目标必是赵彦呐,不过……”塔海赞过之后,面色微沉,“不过任由曹友闻在我们身边来去自如,恐怕不太好。一则壮了曹友闻声势,二则别人会以为我们畏惧曹友闻。”
“不能让他太顺利了。”阔端明白塔海的意思,扫视帐内,“谁愿为我先锋?”
他的先锋就是按竺迩,这是出师之时,大汗窝阔台宋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