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知道上官夔他们已经出发,自己耽误了几天,要追上不是那么容易,因而先转去重庆制司,找彭大雅问清他们的路线。
见到张珏恢复了情绪,彭大雅和水无涟都很高兴,但上官夔他们的行动路线,他也不知晓,所有计划都是熊宝在制定。
也就是说,知道计划的人都已经不在重庆。但张珏仍胸有成竹,虽不知路线,却知目的,他们不管怎么走,最终都是要阻止蒙古军出川,找到蒙古军的位置就行了。而且那些人做事不懂低调,弄出个奇闻,立刻就能找到。
向彭大雅夫妇做了告别,张珏骑上奔云马,往东顺江而去。
一路打听着蒙古军的动向,这些要打听不难,蒙古人无论到哪里都有劫掠,张珏尾随其后,见到了漂泊的难民,以及随地的白骨与腐尸。他看得触目惊心,但也似习以为常了。
不知不觉已行至涪州(今重庆涪陵区)附近,听闻蒙古军刚过去不久,张珏还没有打听到上官夔他们的线索,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莫不是早已遭了不测?他立刻往好的方面想,这些人都很机灵,就算遇上五星联盟,至少也能逃出一两个,不至于全灭的。没有一点消息,恰恰说明他们没事。
前方有座小村,有烟从房屋间升出,但这黑浓的颜色决不是炊烟,里边滚着的是房屋燃尽后的余灰。
又是一座被劫掠后的村子,张珏感叹,骑马从村中通过。
村子基本已成废墟,完好的房舍没有一座,保存得最好的也只剩半间。瓦砾间,有如幽魂般的人影零星星动,哭声幽幽,时断时续。
张珏想找人问问情况,可这些幸存的村民要么因精神受打击而不理人,要么思维混乱不知在说什么。他连问了好几人,没问出个所以然。
“看你的打扮,是位军官吧?”忽然有人问道。
张珏看去,一名披麻戴孝的男人站在路边。
“我是佛图关统制。”张珏回答道。同时打量此人,这人目光有神,说话语气平稳,看来能与自己对话,决定与他谈一谈,遂下了马,向男子走了几步,“我正在追寻蒙古军,听闻他们不久前路过此地。”
“一位统制官,只身一人追踪蒙古大军?”男子起疑。
张珏立刻也觉自己这么说疑点太多,但找别的话也解释不及了,越解释,越像在掩饰。
不过那名穿丧服的男人没有追问,接着道:“这座村子是被一小股蒙古毁掉的,后来一支大军通过了这里,少说也有几万人吧,现在当在攻打涪州了吧?你看这里。”他引张珏走向一片废墟。
已经看不出这里以前有几幢房子,但从废墟分布的格局看,曾是间农家小院。张珏看到,院内空地上,用破席卷了三长两短,五具尸体,可能是三个成年人和两个孩子。
“他们是我的家人,那一夜后,家里就只剩了我。”男子让张珏看地上的尸体,他哀伤地说。
张珏表示感到不幸,刚还觉得此人正常,现在已经显得不太正常了。这样的诉苦,他一路上听得太多,原本清醒的人,说到他们逝去的亲人时,多少会变得神经质。
“你是要去杀鞑子吗?”丧服男子问。
“是。”张珏答。
“你这样的军官应该有个跟随的士兵,让我跟着你吧!”丧服男子说。
“什……”张珏都觉得事情来得太突兀,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可没打算找随从,而且还是个普通人。“若有意从军,可通过正规渠道入伍。我还有要事。”说罢,牵马就转身。
“等等!”丧服男子紧步跟上。
他们近了几步,然而这时,奔云马不安地踏步,呼呼发了几声叫。张珏惊停,惊异于马的不安。
丧服男子也面露了惊色,他微笑道:“这匹马到是不凡。能骑此马者,也必不是凡人。”
张珏惊讶地再打量这个男人,可怎么看,都觉得是个普通人。但对方既然一眼看出奔云不凡,也说自己不凡,说明这人也不是个凡人。张珏稳了稳心绪,此话也可能是巧合,奔云高大俊秀,就算不懂相马的人,也看得出是马中之龙。
“我的马怎么不凡了?”他试探地问。
男了没有答话,而向奔云走了两步。奔云马挣着张珏手里的缰绳,似要躲避。
“你是什么人?”张珏警惕道。
丧服男子停止了逼近,对着张珏说,“一个想为家人报仇的人。请允许我跟随你。”
“我的问题不是这意思,不要答非所问。”张珏沉声道。
男子慑于气势,退了两步,“我既然能看穿你的马,自然是能对你有用的人。”他随手一招,一头牛缓缓走来。
“这是……”张珏见牛,惊讶中不禁看了眼自己的马。
此牛在常人眼里,与普通的牛别无二致,但在张珏眼里,根本就不是生物,无机的砂石包裹着一团能量而已。
“石仆。”张珏点出此物本名。他再看披麻戴孝的男子,“你是石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怎么观察,这个男人都是普通人了,因为这就是具普通人的躯体。
“为什么要跟随我?我们应是头一次见面吧?”张珏连问。
对石鬼,他绝无好感,几年前在石心寺就杀过一窝。他甚至怀疑,这一个是不是当年逃走的余孽。
“为了报仇。”丧服男子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说,脑中浮现红衣女的画面。“屠村的不是普通人,他们身上有类似我的同类的气息,可我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