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完成后,便是与韩平治和众妃一同庆贺。 众妃百态,纷纷献媚讨好。她,又成了那争相追捧的星月,低落尘埃时的悲怆,掩埋在优雅矜贵的笑容背后。
整整一日,笙歌燕舞,觥筹交错。直到日落西斜,月华影上,众人散,雪瑶才得以踏上回到偏殿的归程。当然,这个时候,那个不知名的,害了贤妃一世的宫殿,已经被韩平治亲笔题为明德宫。顾名思义,明理守德,明净仁德,只可惜,这不是她。她的好父亲,那个纸醉金迷的父亲,丝毫不了解自己女儿的秉性。
穿过亭廊水榭,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庄云殿,昔日的端庄典雅如旧,只是门庭冷落如空。
她的恨,是从这里开始,却没能随着惠妃的离世终结。由此衍生出的恩怨纠葛,注定半生无休。
怔怔看着庄云殿三个大字,半响,正准备离开,又见两个人出现在眼帘,一个踏实稳重,一个白衣出尘。本已迈出的脚步悄悄收了回来,屏退了侍女,雪瑶向他们盈盈一笑,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真情实感。
“见过公主。”两人同时行礼,唐桀有些不情愿,罗阳仍是淡雅轻言。
“快免礼。”雪瑶玉手去扶他二人,显出虚假的亲切,“你们一个是本宫的同门师兄,一个是救命恩人。都是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礼。”
罗阳不语。
唐桀凝视着她,似是叹息,也有不快,“你终于得到想要的了?”
“师兄不是吗?”凤眸一挑,雪瑶反问,“如果惠妃还活着,师兄恐怕也不能随意出入庄云殿吧。”
“可惠妃是若兮的亲生母亲,如今若兮病情再度恶化,和惠妃的死脱不了干系。”眉头一缩,唐桀也不示弱。
一时间,气氛压抑,如此下去,一场口舌之争在所难免。
幸好罗阳及时横在二人中间,轻然道,“既然大家各得其所,不如平心静气,一起喝杯茶吧。”
唐桀和雪瑶皆是默然。三人来到宫中一处水榭,罗阳坐在中间,那一双师兄妹相对而坐。随同雪瑶的宫女端上三杯清茶,复又退下。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将来,我们恐怕还要做亲戚呢。这样下去,岂不伤了和气。来,以茶代酒,饮了这杯,咱们的前尘旧恨,就一笔勾销了。”雪瑶率先举杯,尽显大家风范。
唐桀也没有继续斤斤计较,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数月不见,不知师兄现任何职?”雪瑶聊表关切,心里的小算盘“啪啪”作响。
“从四品参将。”唐桀简短回答了她。
“师兄能得父皇如此重用,将来必能将我唐门发扬光大,本宫深感欣慰。”客套之后,雪瑶露出自己的本来目的,“有师兄与本宫精诚合作,不论后宫还是外廷,相信都能一马平川。”
唐桀凝视着她,眉间再度不自觉地锁起,“我不想参与到任何斗争中,也希望公主好自珍重。做了错事,总是要还的。”说罢,径自起身离席。
“呵——”望着唐桀离去的背影,雪瑶不知是叹是笑,含了物是人非的悲。
“唐兄弟说话直爽,公主不要介意。”一旁的罗阳开口劝慰。
“本宫的师兄啊,”感叹一般,雪瑶说道,“怎会。对了,这次成功得到公主之位,还要感谢罗太医呢。”
“只要公主开心就好。”平淡中带着春风过心的暖。
“当然开心了。”雪瑶重新扯上笑容,“难道本宫看起来不开心吗?”
罗阳只是静静看着她,柔和的眸光泛起清云淡雨般之怜惜,饱含天地辽阔。
“罗阳,告诉我,为何你总是这般轻淡无求?”放下所有伪饰,雪瑶迷惑地看向他,带着渴望。
思索片刻,罗阳微笑,“放下一切,认真做事,切身感知。”
“呵,”几分调笑,又似是无奈,雪瑶那秋水迷离的瞳眸直勾勾看着他,声若银铃,“与天地同在,与万物共生吗?”
“可以。”罗阳回话,淡然中一抹欣赏之色。
雪瑶起身,直面夜色苍穹,天地多浩瀚,尘世多渺小,可困住在其中人,却浑然不觉,是不想,也是不愿。“可惜,我做不到。”
成为名正言顺的南楚公主后,雪瑶一方面和丽妃一起打压各宫嫔妃,控制后宫;另一方面,借德妃流产,韩平治悲痛之机,涉足朝政,成为翰林院中的一员,参与公文商讨。
在朝廷中,对于先辈老臣,她毕恭毕敬,宁肯站上半天,绝不打扰一句,虚心求教,知错必改;对于年轻同辈,她礼遇有加,积极拉拢;同时将徐方士插入钦天监,参与朝廷凶吉预测;她也暗中从民间大肆敛财,作为官场活动经费;只有那位周将军还是同她水火不容,始终以周家出此孽障为耻。
一时间,宁天公主贤名遍播南楚,街头巷尾争相传颂。当然,这些颂扬多半是雪瑶自造声势。
正当一切都按照预想的计划顺利进行时,一场波及两国的轩然之争,正在悄悄酝酿。
半年后,镇守南京的南楚名将许将军病世,丧事低调处理。南楚皇派周大将军之嫡子周瑞堂接替南京守卫将军一职。
仅仅一月,北翎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南京,大有直逼杭州之意。
周瑞堂落败逃回,杭州上下人心惶惶。
情急之下,韩平治临危受命唐桀为护国大将军,率八万大军,即日出发,誓要夺回南京。同时加封宁天公主为宁天长公主,随军督战,并且对其许诺,只要北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