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君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可能从老阁主的伤势上看出,杀害了他的凶手是不是此事关押在牢房中那人。还有,更早时候在一扇门里杀害了路公公的凶手,是不是也同这人有关。”
屠福和柳亦的脸上顿时划过了震惊的神色,就连姬韶渊,原本拨弄着茶叶的手指也微微一顿,抬头面向了墨千君。
“王妃怎么会有此猜测?”柳亦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这几件案子完全是八根杆子挨不着边际,即便死者的死状都非常凄惨,却不知道她是怎么将凶手联想成一个人的。
“你忘了么?”墨千君坐在了姬韶渊身边,手指轻敲着桌面,“我曾经为杀害路公公的凶手和犯下了兵部血案的凶手全都做了心里画像,得出的结论是凶犯身高七尺身材高大武功高强,而且是一身煞气面色冷峻,一眼望过去就会令人心生畏惧。今日我在牢房中见到那许家村的遗孤,发现他有个搓动手指的习惯。”
墨千君微微一笑,“有这种小习惯的人为数不少,但他却是用左手。还记得么,当初路公公死在这里时,我也说过,凶手是一个左撇子。”
屠福和柳亦面面相觑,“可即便如此……”
的确是老阁主死后,他们才将那凶徒抓住,此时想想,这人也的确和王妃之前作出的心理画像皆有相似之处。但他们却还是觉得证据不足,说他是京中最近发生的所有血案的凶手有些牵强。
“这的确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墨千君摇头说:“我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他,只是想根据这个猜测去验证一些事情。”
她勾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手上,捋了捋思绪后道:“血梅朱砂一案,栽进去了一个将军府。荧惑守心和白虹贯日的流言,最终被泼了污水的是长澜宫。曼陀罗花的意外,学士府被拖入了浑水,再接着,就是兵部尚书及军中将领遇害。现在,我想你们还不知道,吏部尚书家的小女儿在昨日离奇失踪,若是无法将她找回,或者是只能找回她的尸体,那就证明,三省六部是紧跟在将军府和学士府之后的受害者。”
屠福和柳亦的脸色同时一变,而姬韶渊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凝重。
“殿下。”墨千君握着姬韶渊的手说:“我们之前便认定,是月王在京中制造了这一起起的意外,为的就是从根基上瓦解庆国,使得庆国从内里崩塌,然后率领月支国将庆国一举攻下,成为这锦绣大陆上新的霸主。”
姬韶渊眉梢微微一扬,墨千君摇头继续:“可我现在却觉得,这根本不是月王真正的目的。”
“王妃此言何意?”柳亦不解的问道。
“或许,月支国的野心不过是一个幌子。月王真正的目的,是肃清与新生。”墨千君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悲伤,嘴角也勾起了一丝苦涩的浅笑。
“将军府发生意外,死的却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而凶手则是庶出的三少爷。但你们可还记得,最先罹难的不是旁人,而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墨千君,也就是我……”
双手缓缓的握住,墨千君只觉得手心一片冰凉,“梅花象征着高洁,我爹他一直都不参与任何党争,算是朝堂中仅剩的最后一抹清流,但他的身边却有一个随时会让他失控的软肋,那便是我。在济王回京之后,你们便已经看到,为了我,我爹不惜以下犯上,不分君臣不分尊卑,对济王大打出手甚至是抗旨不尊。如果有哪一日外族入侵兵临城下,你们说,我爹会不会直接投降,为了我一个人至整个庆国于不顾?”
柳亦和屠福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里一片干涩,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墨长歌对墨千君的宠爱和珍视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以前他们只是感叹墨将军的耿直和胆大妄为,更庆幸皇上对他的倚重和信任,连抗旨不尊这种大罪都一笑而过,可如今听到墨千君作此疑问,他们却觉得后心一凉。
家国天下。
先有家,再有国,然后才是所谓的天下。
虽然在诸多人的眼中,这四个字的顺序完全倒了一个个儿出来,但回想墨长歌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他们却不敢笃定,那个忠君爱国的镇国大将军,会为了天下而放弃自己的爱女,将自己的爱女牺牲在皇族的天下中。
他的确忠君,却活得明朗通透并非是愚忠。他看似愚蠢,但即便是自私的选择也让人无言以对。他为庆国戎马半生,对得起庆皇对得起天下,即便真的为了爱女放弃了所有人,或许也并不会感到愧疚和痛苦。
没有家,何来的国与天下?
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剩下的希望就是最珍贵的女儿,所以,他们谁也不能确定,如果墨千君真的成为了敌军威胁墨长歌的筹码,墨长歌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看着沉默的屠福柳亦以及姬韶渊,墨千君微微闭上了眼睛,“答不上来对么?没有人知道我爹会作何选择,所以,那人干脆就替我爹做了选择。镇国大将军的存在是为了守护庆国,他要化身长枪化身坚盾,他不需要软肋不能有弱点,所以他便在六殿下上门提亲的当日,以银针做暗器刺入了我的眉心,为我爹永远的除去我这个隐患。”
真是失败啊……
什么恋尸癖,什么意外什么心理扭曲。
她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