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越想越觉得烦恼,越想越觉得气不顺。不由在心里暗骂姓陈的那一家子不地道。
要是真的看重小爽,当初就不该做出那样的事来。如今,看着小爽到了好处了,又凑上来,这算什么?
先不说顾妈妈在楼下伤心烦恼。
郑卓然上得楼来,来到顾爽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声音。
略略想了想,郑卓然还是试着扭了扭门锁。门没有上锁,顺利地打开了。
郑卓然一进门,就看到顾爽正坐在落地窗后边的露台上,就那样望着外边的某一处,一动不动,在她身后,窗纱随着微风轻轻拂动,隔着一层朦胧的轻纱,露台上那个清瘦的背影,蜷缩地坐在那里,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任何声音,却偏偏能够感受到她内心是那样落寞,那样悲伤……
这个情景,让郑卓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曾经看到的那一幕,顾爽坐在那个空旷荒凉的平台上,身影也是那样瘦小,瘦小的身影也是这样蜷缩着,悲哀而凄凉。而当时,她能够依靠的竟然只有那一只叫做熊熊的流浪狗。
时隔一年多,她的身边有父母,有亲人,有那么多的员工,还有……自己这个已经确定了关系的爱人。可是,她还是这样,独自一个人缩在这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郑卓然默立了片刻,终是大步地走了过去,默默地在她背后坐下来,伸手将这个纤瘦的身体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顾爽没有挣扎,她很累了,身心俱疲。
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但直到今天,她似乎才正式地与过去决裂。
那许多,虽然决定了放弃,却仍旧深深地植在她的心底,她的血肉之中,这种猛然的决裂,让她有一种将身体的某一部分生生地撕裂开来一样的感觉。八年的漫长生长,即使再失望,再伤心,有些东西也已经深入了血肉骨髓,生生撕裂开来,难免血肉模糊,难免鲜血淋淋……
剔骨挖髓般,生生地疼啊!
疼到无法呼吸,疼到没了思维之后,竟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这个时候,她不想说话,但却深深地感谢郑卓然送上来的肩膀和胸膛。在这坚实温暖的所在,她愿意放弃所有的挣扎,彻底地放逐自己的心灵,放逐自己的所有心底的隐秘,任由它们袒露在他的面前。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后来,郑卓然垂下眼睛看时,才发现,顾爽已经睡在了他的怀里,虽然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但呼吸却平稳缓和,显然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最痛苦的阶段。
他默默地将顾爽抱起来,送上床,然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顾爽的平静的睡颜,给她拉了拉被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楼下,顾妈妈已经将宝宝喂饱,几个大人却看得出来,并没有什么心思吃饭,桌子上的菜大都没有动多少。
听到动静,三位老人立刻抬头看过来,顾妈妈急切问道:“怎么样了?”
郑卓然笑得温和:“妈,您放心吧,小爽睡了,睡一觉就好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顾妈妈连声念叨着,似乎终于放下了一个心事。
周老太比较理智,笑着端起菜,就往厨房走:“菜都冷了,我去热热,卓然洗洗手这里就好了。”
郑卓然笑着向周老太道谢:“谢谢你阿姨。我帮你一起吧,您和爸妈肯定也没吃好,咱们一起吃吧。”
顾爸爸话不多,可此时看着这个小伙子,还是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宝宝吃饱了午饭习惯睡一个午觉,此时已经有些困了,可小孩子最敏感,也察觉到了大人神色的异常,不由撅着嘴巴问:“妈妈呢?妈妈是不是病了?”
这话一出,顾妈妈心中一酸,眼中又聚起了泪光。
总而言之,大人终还有新人代替旧人,可孩子,从此就真的不能再跟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一起了。
郑卓然将宝宝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他道:“妈妈是有些不舒服,但已经没关系了。宝宝不用担心。宝宝好好地,妈妈不用担心宝宝,才会更快地好起来……”
柔声地轻哄着,宝宝的大脑袋终于支撑不住了,靠在郑卓然的胳膊上。
嘴里还嘟哝着:“嗯,宝宝很乖……”
“好宝宝,叔叔带你去陪妈妈睡觉,好不好?”郑卓然说着站起来,向老人们点点头,再次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这一次,郑卓然并没有用太久,十来分钟,就从楼上再次下来了。
宝宝小肉团子,平时那么活泼,还有些小小的调皮,小小的任性,可今天就显示出他有些超于年龄的懂事。被郑卓然送上楼,送进母子俩的房间后,宝宝就乖乖地躺到床上,依着妈妈,小心翼翼地躺下来,然后,就那样,窝在顾爽的身边,像一只小狗一样,安心地睡着了。
郑卓然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不知从哪里看过的一句话: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特别敏感,也特别早熟!
原来没怎么注意,但看到宝宝,他突然觉得这句话真的无比贴切。
却说陈飞从西郊失魂落魄地回了城,正逢周末,也不用上班,他开着车在城里没头没脑地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