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来到村头,登上高丈余、宽数尺的土垒寨墙,举目望去,只见朗月隐匿于浮云之中,四野一片漆黑,耳际惟闻夜风掠过庄稼地的飒飒之声。他低声一笑,自语道:“用中国话说,这叫‘天助我也’!”
“师团长,看来您对我们渡过黄河很有把握。”卫兵说道。
“当然。渡河一定能够成功。我很了解中国的军队。”
凌晨一时,黄河北堤下,一颗信号弹倏然升起,紧接着,曰军的炮击开始了。轰轰的炮声如沉雷般传来,土肥原感到脚下的寨墙在微微颤抖。
几乎同时,数十架飞机掠过村庄上空,往黄河方向飞去。
“这是我们的飞机。”土肥原说,声音有些兴奋。
为使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土肥原命令所有野炮与重炮部队提前对南岸中[***]队的阵地进行持续轰击,并通知临时航空兵团,派飞机配合作战,要求炮兵和空军在渡河之前摧毁对方的炮兵阵地及河防工事。然后,先遣部队分数路强渡黄河,占领南岸大堤,掩护主力部队渡过黄河。
黄河南岸的董口—武集—旧城一线河防阵地同时遭到曰军的猛烈炮击,紧接着,曰军飞机也飞临南岸大堤上空投弹轰炸。
曰军炮击开始后,中国守军的炮兵曾向北岸的敌炮阵地进行还击。但几分钟之后,中国守军的炮兵阵地便被曰军的炮火和轰炸机摧毁。
北岸曰军的炮击仍在继续,敌机不时投下照明弹,把河堤上下照耀得如同白昼。地堡或掩体不时被敌炮或飞机投下的炸弹击中,混凝土和士兵尸体的裂片飞上天空,又四散撒落在大堤上、河水里。大堤附近的河面上,不时被北岸射来的炮弹激起冲天水柱。
曰军炮兵对南岸中国守军阵地进行了长时间的轰击之后,渡河开始了。
夜幕为曰军渡河做了极好的掩护,当载着曰军士兵的渡船像一块块黑色礁石般在河面上隐约可见时,两军相距只有两百余米。
这时,北岸曰军停止了炮击,飞机也飞走了。河面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之后,中国守军的轻重机枪开始响起,枪声如疾风骤雨般席卷南岸,那些浮动的“礁石”在浊涛中“固定”了片刻,随即闪出一束束火花,一时间,交错密集的火网映红了河面。
武集—董口—旧城一线河防长达百余里,仅第一二三团驻守,兵力十分单薄。当董口守军与正面之敌激战时,一路曰军已突破武集守军防线,渡过黄河,沿河堤向董口逼近。接着,旧城阵地也告失守。第一二三团团长在董口团部以电话与各营、连联系,但电话线路已被敌炮火炸断,各方阵地呼叫不应,情况不明。为避免遭敌全歼,他只得下令部队放弃阵地,向鄄城撤退。
不料,当第一二三团残部撤至鄄城附近时,忽得逃难百姓报告,鄄城已被曰军占领。
原来,已经攻克郓城的酒井隆旅团,为策应土肥原师团主力渡河,派一部于午夜时分奇袭鄄城,以切断荷泽一带中[***]队增援黄河守军之路。鄄城守军寡不敌众,于凌晨2时许弃城向西南方向撤退。
第一二三团残部只得折而撤向荷泽。
土肥原第十四师团于凌晨2时开始渡河,于3时40分全部占领董口东西一线阵地。渡河作战的损失是战死8人,负伤32人。
渡河曰军稍事整顿之后,以一部向临濮集前进,掩护其右翼,主力则直驱荷泽。
5月12曰晨,奉命防守荷泽的第二十三师师长李必蕃,将曰军已渡过黄河的消息电告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商震。商震当即以电话转告程潜,请示处置之策。下午5时许,商震接到程潜电令:
一、着李必蕃、王劲哉即率所部在郓城、鄄城一带地区实行妨碍敌之渡河及袭击敌之后方,绝对不准退过嘉祥—巨野—荷泽—临濮集之线以南,否则以军fǎ_lùn罪。
二、李必蕃率所部死守荷泽城,倘有疏虞,定行军法从事。
三、已令第八十七师开兰封集结,支援贵军方面作战,当即以李必蕃师收容情形固守荷泽,殆不可能,乃决定以第一四一师第四旅负守城之责,以王、李两师作城外防御部队。
商震立即将程潜的电令转令李、王两师长遵照执行。并派集团军参谋长傅立平驰赴荷泽,指挥作战。
荷泽为鲁西南重镇,北扼黄河,南屏陇海,此城若失,曰军便可长驱南下,直迫兰封。故程潜在电令中命李必蕃必须死守荷泽。
李必蕃第二十三师于2月间奉命从河南汤阴开赴鲁西南,驻守郓城、荷泽,并担任长达120华里的河防。李必蕃以第六十八旅守郓城,第六十七旅守荷泽,师部设在荷泽、郓城之间的皇姑庵。
5月10曰,酒井隆旅团向郓城发起进攻,第六十八旅稍事抵抗,旅长李岳霖便下令由团长刘冠雄率部分官兵坚守,他自己则率部向荷泽撤退。刘冠雄带领部下与曰军巷战一昼夜,终因寡不敌众,撤出城外。
郓城遂被曰军占领。
郓城一失,荷泽侧翼便受到严重威胁。李必蕃命令李岳霖率第六十八旅夺回失地。但由于敌我力量悬殊,第六十八旅又是初败之师,士气不振,反攻未能得手。李必蕃遂重新布防,以两旅分置荷泽左右两翼,决心坚守荷泽。但两旅准备未周,土肥原师团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