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无锡城中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只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勺声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这时一个大汉快走几步上了楼来,跑堂的立刻过来招呼,这大汉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这人菜只有点了一个,但是酒却要了两大壶,靠窗而坐,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极为尽兴。在他不远的斜对面还坐着一个比他还要高、壮的汉子,这大汉进来时也曾被对方的身材吸引过,毕竟这样魁梧的身形不论大江南北,大理周边都是难得一见,这大汉又是目光如电,即使对方坐在那想事情的样子也依然可以看出对方的不凡。
不过他毕竟不是多事之人,虽然豪迈不羁但也不会去打扰对方,自顾自的自斟自饮,却是好不自在。
这大汉坐下没多久,楼梯“噔、噔、噔”几响又上来一人,这人长得相貌俊美不凡,举止儒雅斯文,真是好一个翩翩公子哥。这人上的楼来四下看了看,一眼就望见了窗边的大汉,看见那大汉一碗酒一口肉甚是豪迈自在,心中不禁起了相识之意。
那大汉似乎有感公子哥的注视,抬起头看了他两眼,然后便不去理会。
那公子哥却是忽然招过跑堂的说道:“这位爷台的酒菜帐都算在我这儿。”
大汉听见了公子哥说话,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但那公子哥似乎却是要和大汉攀谈,但一时之间又没有借口上前,只能坐在旁边的桌子,叫了一壶酒,喝了三杯后,楼下忽然上来了两个乞丐。这家酒楼想来也是知道这些乞丐的身份,所以没有阻拦。
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却仍行走迅速,上的楼来听得仔细却是只用了两步,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两人走到那大汉桌前,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那大汉只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还礼。那跛足汉子低声道:“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
那大汉点了点头,道:“未免过急了些。”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朝不去也成。”
那大汉点头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两人躬身答应,转身下楼。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楼上偏偏有两人一个机缘巧合得到深厚内力,一个更是天纵奇才深不可测,将三人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两个乞丐想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么小声也会被人听去,楼梯上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显然已经急急的离开去办事去了。
那大汉有意无意的向公子哥一瞥,见他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声。段誉吃了一惊,左手一颤,当的一响,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那大汉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台何事惊慌?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公子哥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大汉席上坐下,“请问姓名。”
那大汉笑道:“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
公子哥笑道:“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欢,请啊,请啊!”说完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倒也豪爽。
大汉和公子哥并没有注意到这楼上还有一个本来漠不关心的在那想着什么,等到了那两个丐帮弟子说完话后,却是双眼闪过一丝精光,不过他修为高深,非大汉虽能比,所以也没能发现他的不同。
那大汉微笑道:“兄台倒也爽气,只不过你的酒杯太小。”挥手叫道:“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
那酒保和公子哥听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吓了一跳。酒保赔笑道:“这位爷,十斤高粱喝得完吗?”那大汉指着公子哥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
有了大汉的话酒保自然是笑道:“是,是。”过不多时,取过两只大碗,搬来一缸酒酒,放在桌上。那大汉道:“满满的斟上两碗。”酒保依言斟满了。这满满的两大碗酒一斟,那公子哥顿时感酒气刺鼻,有些不大好受。他在大理之时,只不过偶尔喝上几杯,哪里见过这般大碗的饮酒,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大汉笑道:“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
公子哥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若是换作平时,他定然敬谢不已,自称不能,但这是看见大汉的眼色,顿时心中起了争强之心,一把端过酒碗,咕咚咕咚就往嘴里倒去,只喝的脸红脖子粗,喉咙间一阵的不舒服,强行压下翻腾的胃部要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来。
不过他这样做倒也换来了大汉的一声称赞,那大汉也没想到这斯文公子居然如此豪爽,也是将碗端起一口喝干比之公子哥快了不少,道了声:“如此喝酒才痛快。”
公子哥闻言笑了笑道:“好酒,好酒啊。”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