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此时象只发怒的母兽,那目光看得人心寒。
但她出来的计策,却让叶楝无法答应。因叶楝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说动宗长。
“这个,倒是有一个办法,用不着求宗道:“你兄长不就是折冲府里任职么,我今日在县城里倒是听说,折冲府又要选人番上宿卫。二支乃是府兵,让你兄长征调其入京就是。”
“你这老货,倒还有几分心机,这样好,这样最好。”刘氏发出鸡鸣一般的狞笑声。
此际府兵制已经近于崩溃,番上宿卫制度也近于瘫痪,所以县里虽然有这样的传闻,但实际上各折冲府几乎都无兵可派。这其中便有可以操作的余地,有门路的,能够免了番役,上头也不会追究,没有门路的,使钱打点,也可以不必跑到长安去宿卫。至于既没钱又没门路,那么少不得要吃上些亏了。
刘氏的兄长在吴泽折冲府里的职位,要摆弄叶曙是毫无问题。
“还有刘锟,将他和他婆娘都打发到覆釜山里看窑场去,让他们十天半月也回不来。”叶楝又道。
“老货,你站起来。”听得甚满意,刘氏让叶楝起来,然后转向刘贵,眼中凶芒毕露:“你在三支那边,瞅准机会下手,不是有响儿那傻丫头么,让她给你顶罪,在小畜牲饮的水里或者饭里下些药……”
刘贵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可是谋杀!
他这一犹豫,旁边的叶楝咳了一声:“事成之后,放你一家子白身,你这些年也积攒了些家当,又有了清白出身,还怕没有好日子?”
刘贵闻言大喜。
谁愿一辈子给人当奴仆,子子孙孙世代都是别人的下人!他刘贵跟着刘氏几十年,虽然刘氏待他也算不薄,可是因是下人的缘故,始终没有成亲,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一直是他的遗憾。
若能被放出去,有了自身,再说合一个婆娘,他刘贵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郎君、娘子请放心,小人必定做得天衣无缝!”刘贵道。
他们密谋已毕,刘贵见天色不早,自己若不回去,可能会引起怀疑,便行礼告退。回到叶畅宅中,却发现叶畅已经回来了,这让刘贵很吃惊。
叶畅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异样。
“让你劈柴,人却溜到哪儿去了?”见他回来,叶畅哼了一声:“收拾一下,明日随我进山,我要去挖药。”
“是。”刘贵心中好奇叶氏宗长究竟唤叶畅去做什么了,但他知道叶畅根不信任他,因此便没有再说什么。
刘氏行动倒是迅速,第二日傍晚,带着刘贵在山里转了小半天,采摘了一些菌类回来的叶畅,就看到自己兄长叶曙一脸焦急地出现在自己的小院里。
“兄长可是有事?”叶畅问道。
“三郎,我不在家的时日,家里你多关照一些。”叶曙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知晓你现在……现在不同旁人,你聪明,我比不过你,便是宗长也比不过你。”
“兄长……这是何意?”叶畅微微有些惊讶。
“府兵番上宿卫,今次轮到了我。”叶曙苦恼地挠了挠头:“依着军制,我此次要进京一个月,加上来回,怕有两个月,家中之事,唯有托与你,我才放心。”
叶畅对府兵制有一点印象,但并不知道此时府兵制已经崩坏,因此只是“哦”了一声。叶曙略犹豫了一下,又道:“你自己也要当心,长支那边……还是以和贵。”
“我明白。”叶畅上前拍了拍叶曙的肩:“兄长放心,只是应役两个月罢了,两个月后回来,保证嫂嫂与家里都太平!”
“总之有劳了,回来时,我给你带些长安的物产来。”叶曙强颜笑了一下。
兄弟二人相互叮咛了几句,叶曙便回自己家去,从他不多的话语中,叶畅感觉到浓浓的关切,他来与其说是托付家事,倒不如说是担忧自己离开后叶畅惹来麻烦会无人收场。此时叶畅还觉得有些好笑,这几天的接触,他发觉自己的兄长当真是一个老实人,但也仅此罢了,能力平庸,见识智计甚至远不及他的嫂子方氏。
接下来的几日,叶曙置办此行装备,忙得脚不沾地,而叶畅则每日仍然带着刘贵进山,四处寻找木耳、香菇、灵芝等药材。或许是因天气干旱的缘故,这些原在山里并不罕见的菌类,现在也少了许多,几天下来,他找到的也不过数斤。
眼见着叶曙离开的时间到了,在前一日夜,叶畅将叶曙、方氏和孩儿都请了过来。
他二人成亲已经有一些年,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赐奴大些,已经五岁,追着叶畅背后叫十一叔,女儿则才两岁多,长得象方氏,粉雕玉琢一般,就是稍稍有些偏瘦。受叶畅之邀,全家到了三支的小院,才进得门,就嗅到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气。
“十一叔在煮好吃的!”叶赐奴欢呼道。
“赐奴小郎君猜得对,十一郎自己下厨呢!”响儿蹲在院子里捡菜:“奴要去帮忙,却被赶出来了,十一郎何时学会下厨了啊,还托着木匠刨了个铲子,说是要炒菜……”
叶畅确实在炒菜。
唐时烹饪技艺已经极高超,但是炒菜这一种后世最常用的形式却尚未盛行。叶畅这几日吃响儿做的饭菜,已经从最初的香甜到现在倒胃,终于在叶曙要离开之际,以叶曙送行借口,自己开始动手了。
材料有些不足,酸甜苦味倒是不缺,缺的是辣味。唐时以茱萸、花椒等来作辣味的调味料,但它们与真正的辣椒相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