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奇怪的消息在吴泽陂开始流传。
消息的主角,并不是叶畅,而是方氏。诸如方氏年轻貌美,难以守寡,意欲改嫁,叶家长辈怜惜方氏年少,意欲使其嫁人,等等消息,数夜之间便甚嚣尘上。
“这可都是你给我招惹的麻烦!”
一脸薄怒的方氏坐在叶畅对面,她要穿三年衰服,因此仍是一身白衣。所谓要想俏,一身孝,这衣裳让她更显得楚楚可怜。叶畅不敢多看,只是垂眉带笑:“实是被弄得无计可施,只得烦劳嫂嫂。记得嫂嫂初嫁之时,某有什么麻烦,亦是烦劳嫂嫂相助。”
见他这副惫怠模样,方氏横了他一眼。
她如何不知这是叶畅将祸水移到了她的身上,不过想想也是,担着一个“孝”字的名头,叶畅面对叶思与陆氏,便是有千种手段,也不好施展出来。倒是她这个堂侄媳,就象叶畅对着叶楝时一般,可以用一些方法。
“十一郎,说实话,当初三叔回来,奴未曾通知与你,是因藏着些担忧。”沉吟了会儿,方氏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叶畅。
“担忧?什么担忧?”
“十一郎何必装傻,骗旁人或者骗得过去,想骗奴,绝无可能。”
叶畅嘿嘿笑了声,依然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方氏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这惫怠,也只能在我面前施。”
“那是,因我知晓,这世上就嫂嫂待我真好。”叶畅顺口答道。
这话说出,他便觉不妥,放在后世,这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但现在,以二人的关系,却有些调笑意味在里头。
他抬起眼来,果然看到方氏眼中,半是羞半是恼,只不过这目光一闪而过。
方氏心中也在忌惮,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丈夫又已经去世,拉扯着两个孩子守着些家产度日。可孤儿寡母的,旁人哪里会不起觊觎之心,单纯是想人财两得倒还罢了,只怕有些人还打着害了她一双儿女的主意。
她能依靠者,唯有叶畅。虽然这位小叔有时也有些不着调,甚至少不得口花花调笑自己,但方氏可以肯定一点,他是真心关爱赐奴与小娘的。想带着赐奴小娘生存下去,她不得不依赖于叶畅。
哪怕此付出一些代价——对于身上流淌着武则天与李唐宗室血脉的方氏来说,付出一些代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十一郎知晓这样就好,怕只怕日后十一郎会忘了嫂嫂的好呢。”那羞恼的目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取代的是一种成shú_nǚ子特有的妩媚。叶畅愣了愣,若真是个毛头小伙,只怕就要被方氏这模样勾住,但叶畅在另一世中经历过的风尘多着,迷而不惑,因此也只是愣了一下。
“嫂嫂,他们了卧龙谷,了那坡上的旱地,唯独没有纸坊。这纸坊是我与小娘的,而且他们将工匠散坊是我与赐奴的。”心中琢磨了一会儿,叶畅还是没有想明白,方氏面对他的无意之语,何没有发怒,却做出这番姿态,他犹豫着说道。
这番话听得方氏耳中,又成了另外的意思。
“奴自然记得,你所言当真?”方氏问道。
“自然当真,嫂嫂忘了么,这话你已经问过了,我的致富手段还有未出者,无论是炒茶之术,还是酿酒之术,都足以让人家财万贯。”
酿酒之术,方氏是未曾见识过,但叶畅用炒茶之术炒出的茶叶,她却是见识过。那茶味芬芳,让人回味无穷,远胜过加上各种佐料甚至还放了油的茶饼煎茶。叶畅将酿酒术与炒茶相并论,想来二者应该相当,一想到这个,方氏不免呼吸急促粉腮潮红。
当初流落到修武时的穷困,让她记忆甚深刻,这或许就是她对于赚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兴趣的根原因。更何况,这里赚钱不是了旁人,而是了她的一双儿女。
“十一郎既然愿意将纸坊、书坊赠与赐奴与小娘,何不将酒坊或茶坊与他们,他们无非也就是求个财,若从你这得到好处,还会与你难?”
“若他们不是处处算计,不是先包藏祸心在前,与他们就与他们。但是现在么,我虽然不想着他们象长支那样下场,却也不愿意给他们占去什么便宜。”叶畅说到这,自嘲地笑道:“我实在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呢。”
方氏又白了他一眼,将话题拉回:“十一郎,你既然存了断绝关系的念头,却拿不出合适的理,如今外人眼中看来,你们一家当真是父慈子孝,你既想要以吴泽基业,一个好的名声是必须的……”
方氏的分析非常尖锐,叶畅几乎没有自辩的余地,他有些恼了,起身打断了方氏的话:“嫂嫂,劳你大驾,不是了来挖苦我,而是解决问题!”
方氏止住嘴,看着叶畅,好一会儿,笑了。
或许是叶畅方才的调笑让她心底恼了,所以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地将叶畅心思剖开来。
现在她想想,后悔了。
“十一郎,方才是嫂嫂错了。”她柔声道:“其实要断绝与三支的关系也不难,你自己去说自然是不成的,连宗长都不适合出面——他若出面,少不得要大闹上一番。我觉得最适合的,是你认识的官长。”
“官长?”
“你说呢,若是某位大人物欣赏你才华,却以不可忘祖,令你认祖回宗,此时宗长再顺水推舟,谁还能闹得起来?”
“就算闹不起来,只怕也不会轻易罢休。我看他们此次回来,如此仓促,想必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