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雨幕的深处传来疾奔的脚步声,那是踩踏在水泊之中,溅起了水花的声响。
轻盈而沉稳,但是此刻的声响却携带着莫名的慌乱。
紧接着,便是匆忙的敲门的声响。
在雨中湿透的少女执拗而敲响白朔的门,而庭院之中的白朔却恍若未闻。
如同石雕一般,他端着茶杯,一动不动,任由屋檐下洒落的倾斜雨幕将半身浇湿。
敲门声在一直响,每隔几秒便敲三下,充满着节奏和坚定。
隔着一扇门,女娲在雨幕中咬着嘴唇,带着不安和恐惧不断将门扉敲响。
明明是一扇脆弱到谁都挡不住的门,可是却宛若隔绝世界的屏障,令她心中的绝望的色彩不断扩散。
最终,她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希望,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女孩一样蜷缩门口的屋檐之下,无声的哽咽。
可是却固执的不愿意离开。
哪怕无声,屋檐之下的白朔听得到她的哽咽,清晰的像是近在眼前,却视若无睹的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可是,真的能当做看不到么?
沉默的叹息着,他穿过雨幕,拉开了封闭的大门,低下头和那一张沾满水迹的脸颊四目相接。
在雨中,谁都不分不清那究竟是水迹还是泪光。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不见了。”她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看着白朔:“是真的么?”
一瞬间,白朔沉默。
“我明白了。”女娲难过的低下头:“我知道的,你终究还是要走的。”
“进来喝杯茶吧,外面太冷。”白朔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是侧开身子:“我还剩下一些好茶,恐怕以后会很少喝了。”
看着低头不语的白朔,女娲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的男人……是一个懦夫么?”
保持着漠然,白朔没有移开眼睛,淡淡的说道:“恐怕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女娲抬手,将鬓边的一缕银发勾到了耳后,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子。
“但就算是懦夫也会喜欢的我,恐怕更加无可救药吧?”
察觉到白朔僵硬的身体,她露出无奈的笑容:“真是的,感觉像是抱着一个木头人一样。”
她的体温近在咫尺,白朔甚至能够倾听到她心房颤动的声响,在她的低语中,努力维持的冷漠终于瓦解。
莫名的冲动从心中掀起,他用力的抱着怀中的女人,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很久以前,离枭叫他‘人形自走炮’,白朔一直很不理解,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一直都卑鄙的厉害
她们每一个人的心意,自己都是知道的吧?哪怕是未曾真正的去说过,但也清楚的像是倾听到了一样。
可是,却令自己如何去回应呢?
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啊,都是可以让人喜欢一辈子的人。哪怕是在无限的世界中,也珍贵得像是神迹一般。
所以,自己才一直都在恐惧着做出选择,哪怕他知道她们都在等待。
“对不起。”他抱着怀中的人,不敢看她的眼睛:“我……”
“我喜欢你的。”
沉默倾听的女娲抬起头,温柔却坚决的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
“是想要一起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一千年一万年也好都想要一起握着手的喜欢。”
深吸了一口气,她吻了一下白朔的脸颊,低声说道:“白朔,我喜欢你。”
在雨幕间疏的月光之下,她的长发闪耀着银辉,令白朔陷入恍惚。
在白朔的耳边,她低声问:“留给我的,还有多长时间?”
察觉到耳边泛起的异常感觉,白朔努力的认真回答:“差不多……六个时辰。”
有些不满的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女娲低声抱怨:“六个时辰?真是吝啬的男人。”
她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色,咬着自己的嘴唇,忽然露出笑容:“不过,我觉得六个时辰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白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是啊,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女娲在呆滞的白朔耳边低语:“我更喜欢要个女孩。”
……
黄昏,在病房之外,有希将手中的拇指大的小瓶子放在沙耶加的手中:“这个给他喝下去就没事了。”
沙耶加看着掌心中小瓶子的紫色液体,满是小心的问:“只要这样……就没事了么?”
“只是很简单的小问题而已。”有希认真的说道:“只是‘修复’而不是‘重建’或者‘创造’,所以很容易解决。”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需要关注另一个问题。”有希看着沙耶加的眼睛:“怎么让他喝下去?”
“对于一般人人来说,这种奇怪色彩的东西如果不是饮料的话,一般是不会轻易去尝试的吧?
对于普通人来说,炼金药剂和魔法恐怕都是无稽之谈吧?
它的味道很重,而且状态很容易变化、和其他物质产生反应,拧开后需要在三分钟内喝掉,所以你不要想着将它掺进其他东西里,这样还不如直接灌点毒药进去更好。”
有希看着沙耶加手中的药剂,还有她略微颤抖的手掌,继续说道:“你愿意相信他,只是……他能够如同你相信他那样的相信你么?”
“我、我不知道。”沙耶加低着头,握紧药剂,充满期待的抬起头:“可是如果有希同学你愿意说服他的话……他一定会相信的!”
“可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