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铭进到了房间里,陆征祥和顾维钧跟了进去,立刻便看到一个个倚墙躺倚在那里的人,这些人从面貌上看都是中国人,他们一个个面色灰败的坐在那里,脸上全都是惊恐懊丧的神情,他们的身上还不断的向外淌着血,使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陆征祥和顾维钧注意到这些人的四肢都已经被枪打断,不由得相顾骇然,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问出来了么?”杨朔铭对刘致远问道。
“他们说他们是中华革命党北美支部成员,专门来刺杀您的。”刘致远回答道。
听到刘致远的回答,杨朔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为什么要刺杀我?”杨朔铭的目光扫视过这些人,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这条袁世凯的走狗!”本来坐在那里的一个人突然一声大吼,用尽全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飞身直向杨朔铭扑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征祥和顾维钧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杨朔铭双手箕举,顾维钧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的刀已经到了杨朔铭的手中,杨朔铭闪电般的一刀刺进了对方的手掌,对方立时跪了下来,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为什么要刺杀我?”杨朔铭看着对方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扭曲,冷冷地问道。
“袁世凯的走狗……人人得以诛之……”对方强忍着剧痛,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谁派你们来的?”杨朔铭问道。
可能是觉得刚才痛苦的喊叫声太过丢人,对方咬紧了牙关,闭上了嘴巴。
杨朔铭冷笑了一声,手腕猛地拧动了一下,对方立时杀猪般地大叫了起来。
“是……孙先生……”
对方终于忍受不了痛苦,喘息着回答道。
听到对方的回答,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而陆征祥和顾维钧则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想要用这个办法来破坏和谈是吗?”陆征祥上前一步,盯着这个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混身发抖的革命党成员,大声问道。
此时对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顾维钧象是想起了什么,拿过刚才陆征祥给杨朔铭看的那张报纸,上前在对方的面前展开。
“这个人,也是你们杀的,对不对?”顾维钧大声的问道。
“你们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对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显然对痛苦的耐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杨朔铭猛地从他的手掌上将刀拔了出来,对方重重的摔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听到了对方的回答,顾维钧愤怒地将报纸摔在了地上。
杨朔铭看了看手里的这柄东洋式短刀,面无表情地将刀丢在了地上,尽管此时的他仍然显得很平静,但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却清楚的表明,此时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教科书里被描绘得光芒四射形象高大的一代伟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把自己当成是袁世凯的亲信加以刺杀,理由也还算说得过去,可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去对付一个记者,这算什么?
眼前血淋淋的事实,揭示了后世教科书中“国父”真实的另一面。
死于异国的黄远生,以自己的鲜血揭示了历史的真相。提醒了年轻的杨朔铭人性的阴柔险诈,政治人物不可以世俗之道德标准衡量。
世事的复杂多变,也提醒着他,看问题切忌单一和片面。
“也许,我应该学学他才对。”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站在围观人群中的黄兴,看着地面上的一具具尸体和周围的白人警察,脸上呈现出分外的焦灼,他时不时的的踮起脚,向中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大楼不断的张望着。
北京,新华门广场。
江雪莹看着手中的《顺天时报》头版刊登的“著名记者黄远生旧金山遇刺,凶手为逆党党魁”和“中国代表团洛杉矶遇刺,凶手为逆党党徒”的大字标题,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先生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么?”江雪莹身边的朱凤有些难过的问道,声音里透出一丝彷徨。
“现在的先生,和过去不一样了。”江雪莹说道,声音里同样带着莫名的失落,“我记得这位黄远生先生曾经在报上批评过先生,这样的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记得那篇文章,我们大家虽然当时也很反感,但大家都承认,这位记者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朱凤点了点头,说道。
1912年10月5日,黄远生曾借评价黄兴之机评价孙氏,在报上发表的文章中说:“记者眼中之黄克强,乃一率直热诚之人。其主张厉行国民捐及不换纸币,正是他热诚过人之处。然其政治思想之不适于今日者可见。顾其条理纵不及钝初(宋教仁),而终异于中山之大言无实。若记者管窥蠡测之见不甚谬误,则记者愿为宋(教仁)系而兼黄(兴)系,绝对不愿为孙(中山)系也。”这些话当时曾传颂一时。
“是啊,入党需要打指印,写誓约书,宣誓只服从他一个人的命令,这和以前的皇帝有什么分别?”江雪莹喃喃自语的说道。
后来发生的事实也证明了黄远生的远见。1913年9月27日,孙氏在日本召集流亡党人,将原来的民党改组为由他个人独裁专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