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她的直觉判断是非常正确的。
但张雅婷现在还不知道,她自己的处境,比她所担心的人更加的危险。
又到了晚上,在北京执行部的一间小屋里,黎寿昌正在灯下奋笔疾书。
“联共中央及青年团中央为段政府惨杀爱国学生紧急通告……”
“党现在关于此事决定之政策之中心点为,我们应该利用这一次的屠杀,鼓动一个全国民众的大运动,类似俄国1905年冬宫请愿屠杀而起的全俄革命运动。要鼓动全国各界人民不惜以重大牺牲,推翻段政府,援助苏俄革命军……”
“具体之行动,应该进一步鼓动群众解除段政府卫队之武装,剥夺总统(指段祺瑞)之权利,将其作为凶手和人民公敌来审判……”
正在这时,一个年青人——黎寿昌的儿子黎宝华快步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黎寿昌看到儿子满脸惊慌之色,不由得停下了笔,问道。
“魏琴博士让人给抓走了!”黎宝华喘着粗气说道,“就是刚才的事!”
“什么?!”黎寿昌猛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同学们说,很可是咱们的人当***了奸细……”黎宝华嗫嚅着答道。
黎寿昌想了想,立刻将刚才写好的文稿胡乱卷起来,用蜡烛点燃,扔进了一个装满废纸的洋铁桶里。
“快!过来帮我一下!把这些都烧掉!”黎寿昌一边说着,一边将抽屉里的文件全都取了出来,一份份地丢进了火桶里。黎宝华明白了过来,快步上前,开始帮助父亲焚毁文件。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军警呼喝叫骂声,以及搏斗的声音,黎寿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心下不由得一沉,往火桶里抛洒文件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张雅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想用手摸一下还在隐隐发痛的后脑。但是两只手好象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根本动不了。
“张小姐,不要浪费力气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张雅婷立刻便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不由得浑身冰凉。
在不远处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杨朔铭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她。
张雅婷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屋子,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矮矮的房顶几乎与那个年轻人一边高。一盏吊灯孤零零地在房顶上照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而张雅婷则被绑在屋子中央的一个椅子上。
屋子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没有别人。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你想要干什么?”张雅婷惊慌的问道。
“我们还是不要兜圈子了,张小姐。”杨朔铭说着,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张桌子,“要我表演给你看吗?”
看着桌子上的手枪零件,张雅婷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但她的脸上,仍然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杨朔铭冷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那些零件,以无比熟练的手法组装起来,很快,一支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告诉我,你在为谁工作,他们现在哪里。”杨朔铭来到了张雅婷的面前,将那支手枪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雅婷拼命的扭动着身子,说道,“你这是非法拘禁!对了,我忘了,你是军阀,你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还知道非法拘禁!”杨朔铭上前猛地揪住了她的头发,拉起了她的头,让她的眼睛能够直视着自己无法躲避。
“这一次的惨案中,死的竟然有二十多个小孩子!我想知道,是谁要求请愿的时候,把这些孩子带去的?带孩子去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杨朔铭用力过猛,揪心的疼痛让张雅婷忍不住嘶叫起来。
杨朔铭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果然,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杨朔铭看着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张雅婷,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这种事情还真就有点儿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