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勇作有些难堪地回过头来,用恼怒的目光寻找着这个敢于质疑他的作战计划的人,当他看到说话的人是站在教育部总监本乡房太郎中将身边的永田铁山时,还是忍住了没有立刻发作。
作为***陆军当之无愧的领袖,应该说被称为“工兵之父”的上原勇作将军是自负的。他能做到现在的位置,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尽管他知道这位永田铁山的才能,但作为陆军参谋本部总长,他还是难以接受一个小小的军官对他指手划脚。
“你的话当然很有道理,可是金州和瓦房店均为敌军重兵屯集之处,易守难攻,而且那里是中***队最精锐的中央军与我军对峙。我军如果突击不能成功,敌军全线反攻,则我军进攻的部队必然陷入重围而无法脱身。”
永田铁山当然能听出上原勇作话里的不满之意,尽管上原勇作是在用大度和屈尊的语气在向他作出解释,但为了能够让日军取得胜利,他还是冒着可能得罪这位陆军领袖的危险,用商量甚至是恳求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敌军舰炮火力猛烈,飞机亦占据绝对优势,我军出击阵地地势低洼,易受攻击。而瓦房店前沿我军已经建立既设阵地,各处以交通壕相连,有利于大部队隐蔽出击。万一出击失利,亦可有所依托,不致于动摇整个战线。”
永田铁山说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上原勇作,但上原勇作仍然不为所动。
作为***陆军的最高长官,他是决不会轻易向别人的意志屈服的。
上原勇作和许多***陆军将领一样,一向不大看得起中***队,认为他们只是一群由唯利是图的军阀以及背后的“英米鬼畜”操控的嗷嗷叫的走狗,之所以取得了一些胜利,无非仗着装备精良人多势众而已。不仅如此,他一直认为美国人也没什么了不起,都说美国人在欧洲打仗时怎样的凶狠顽强,连雄霸天下的德国陆军都不是对手,但他的大***帝国陆军打起仗来,不是同样的以不怕死著称吗?
“具体的作战细节,陆军省就不用费心了。”上原勇作有些恼火地说道,“参谋本部已经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殿下也已经批准,陆军省就不必过问了。”
“那就这样吧。”裕仁环顾了一下四周,起身示意会议结束,将领和官员们全体起立,目送裕仁登车离开了大本营。在裕仁离开之后,原敬和内阁主要成员也跟着离开了。但让原敬没有想到的是,一位宫内侍从竟然在外面等候着他。
“首相阁下,亲王殿下有请。”
原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象是明白过来的点了点头,跟随宫内侍从上了车。
“首相阁下,我想知道,在您看来,这一次***是不是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刚上了车,端坐在车内的裕仁便立刻问道。
“是的。这场战争,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对手进行的一场错误的战争。如果旷日持久,***将陷入困境。”原敬犹豫了一下,点头回答道,“而军部不顾后果的擅自行动,是比支那军队和他们背后的英米两国还要危险。”
“现在追究这场战争的起因,已经没有意义了。”裕仁平静地看着有些愤懑的首相,说道,“我想听听,首相有没有能够快速结束这场危险的战争的办法。”
听了裕仁的话,原敬感到了一阵惶恐不安,没有立即回答。
“首相是不是认为,帝***队这一次,很难打败支那?”裕仁意识到了首相的惶恐,尽量和颜悦色的问道。
“是这样。”原敬狠了狠心,说道,“其实,哪怕没有英米两国的支持,***也未必能战胜现在的支那。”
“哦?首相为什么这么说?”裕仁有些惊奇地问道。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亲王殿下。”原敬从皮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恭敬地交给了裕仁,“这是我们在支那的情报人员收集的近几年来关于支那国内军事、政治、经济的简报,这里面说的内容让人吃惊,因为如果这份报告所说的是真实的情况,那么在这几年里,支那的发展之快令人震惊,现在的支那,已经不是以前的支那了。”
裕仁打开了报告,看了几眼,里面的枯燥数字和解说文字让他感到一阵不耐烦,但里面附着了一张地图,上面画着的内容却让裕仁立刻就明白了原敬的那句“现在的支那,已经不是以前的支那”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一张中国大陆的地图,上面标示着的,既不是山川河流,战略要地,也不是进军路线,而是中国目前的主要工业区分布图。
尽管这些工业区和中国辽阔的国土面积相比,仿佛几块遮体的破布,但它们的实际面积,已经和***本土的大工业区相差无几。
“那就是说,哪怕没有英米的帮助,以支那现在的工业生产能力,也足够支撑一场和帝国的大规模战争了,是这样吗?”裕仁盯着地图上中国沿海的几处重要的港口和造船基地问道。
“我认为是这样的。”原敬答道,当他看到裕仁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又补充道,“不过,这份情报内容的真实性,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
“不用核实了,我想首相的判断是正确的。”裕仁将报告还给了原敬,说道,“目前的战场形势已经证明了这些情况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