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约国各成员国在战争中欠美国的债务以及相互之间产生的债务共约200亿美元,对于这笔债务的偿还,各国也寄托在了德国的赔偿上,协约国各成员国甚至连恢复经济的各项计划也想依赖德国的赔偿。如此巨大的索赔期望值,必然会加重战胜方对失败方处罚的力度,进而导致战后战争赔偿问题的复杂化。如果协约国的期望都能够实现,德国就将成为他们的奴隶,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德国要想在战败赔款上取得主动,关键要靠外交,只有利用各个战胜国的利益取向不一致渔利,才能成功。而协约国各成员国内部都各自打着小算盘,很难形成一致意见:法国曾经饱尝对德战争赔偿的苦头,此次战胜,自然想借赔款削弱德国,以雪普法战争之耻;英国从现实利益的角度出发,害怕法国过于强大进而称霸欧洲,构成对自己新的威胁,一定会采取‘扶德抑法‘的政策;而美国在这场战争中一跃成为各国的债主,其对德政策必将更多地着眼于扶持德国,将德国变成其在欧洲的重要基地,只有这样,才最符合其利益。”
“不错,英国同美国一起主张适当放宽对德国的索赔要求。”杨朔铭听着她的分析,点头说道。
“协约国内部利益诉求不同,在这种背景下,讹诈德国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各国只能被迫在损失赔偿的法理上寻找让德国赔偿的依据。这一次德国战争赔偿的规定与以往合约中的赔偿规定相比,有这样几个特点:第一,对德国赔偿责任的追究是以德国及其盟国的开战责任为依据的,这与以往只追究战败的责任形成了区别,也就是说,它排除了根据唯一的强权法则把战争赔款强加于战败国的传统原则,代之以普通法律里的‘侵权责任’原则。第二,用‘补偿所造成损失’的简单原则取代了传统的战争赔偿原则。第三,它既把赔偿范围明确限定在由侵略直接造成的物质损失之内,同时也鉴于战争费用数额巨大,基本上排除了战争费用的偿还。第四,关于赔偿的范围,应该会比以往有更为具体的规定。”
“要是按照卢小姐这样的说法,那么本来是战败国的德国,将成功地上演一出‘弱国有外交’的好戏,德国的战争赔偿,肯定是会大大减少了。”杨朔铭点头表示同意卢茂兰的看法,“而且,德国在战争结束后,实际上其地缘政治环境是极大地改善了,其东部的强邻奥匈帝国解体为独立的小国,而土耳其也发生了解体,德国东南方向的威胁彻底削弱;德国东北方向的俄国发生了国家变革,在变革的动荡中国力大打折扣,独立出来的波兰还成为了德国与新成立的苏俄之间一个很好的缓冲区;在德国的西边,法国在战争中也损失巨大。这场战争对德国来说,并不是全无收获。”
“正是这样,在德国不被认为是一个威胁时,英法两国的矛盾就加剧了,德国反而可以在英法矛盾中渔利。最后还要注意到,美国在战争后成为新崛起的一股强大力量,在欧洲分裂和矛盾不断的时候,美国的态度将成为最后的决定因素,而且美国还有一张王牌——美国可是这些战胜国的债主!”卢茂兰说道,“美国所能采取的对自身最为有利的办法,就是用恢复德国经济的办法来保证德国偿付赔款。具体无非是由协约国监督改组德国银行,实行货币改革,并由协约国贷款给德国以稳定其币制,并监管德国的金融外汇、铁路运营以及税捐征收事务。然后以德国的主要税收收入为赔款。”
“不错,非如此,不足以保证美国的利益。”杨朔铭说道。而此时的龙永华看着二人谈得投机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在心里暗暗窃笑。
“用这种办法来解决德国赔偿问题的方案,不仅可以结束德国经济的混乱状态,解决德国可持续赔偿的一系列技术性问题,而且大大缓解了美英法等国围绕德国赔款问题的矛盾斗争。但是这样一来,德国对协约国的战争赔偿和战后协约国对美国的战债偿还联系在了一起,这就很可能会使德国赔偿问题变成了全球的金融博弈。”卢茂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杨朔铭的脸色。
果然不出所料,她注意到当他听到“全球的金融博弈”这句话时,眼角似乎不自觉的跳了跳,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说到了他的心里。
“为什么这么说?”杨朔铭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样的办法,为美国私人资本流入德国和有效地从其他协约国收回战债创造了条件。其流程就是,美元贷款从美国流入德国,再以赔款的形式流入协约国,最后又以战债形式流回美国,形成了一个循环。”卢茂兰说道,“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了美国债权的实现的同时,各国也偿还了外债。美英等国为了私利而把德国赔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