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彩当然不会知道,面前的这位在另一时空曾经是万人膜拜的人,曾把自己打成地主阶级的反面典型,并且要踏上一万只脚,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你做的什么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刘德升大声的说道,“你刘文彩发的是断子绝孙的昧心财……”
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完,黑衣大汉便大步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刘德升的脸上,他的手如同蒲扇般的厚重,力气又大,这一巴掌竟然将刘德升一下子打得晕了过去。看到刘德升被打,陶诗咏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将刘德升的头抱在了怀里,大汉想要伸手拉开她,却不知怎么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刘姓的军官,苦笑了一声,退了开来。
刘文彩看着嘴角流血倒在陶诗咏怀里的刘德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娃娃啊,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刘文彩叹息着,站起身来,“我给你们建学校,掏钱供你们读书,你们还想要怎样?唉……”
此时的陶诗咏似乎对刘文彩的话充耳不闻,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刘德升,用手轻抚着他的脸,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呆会儿等他醒了,给他松绑,换身衣服。”刘文彩对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说道,“给他们俩一人一间房吧,事情没了结之前,先让他们在这里呆着吧。要好好招待,不得打骂,也不用问他们什么了,别让他们逃走就成了。”
“是,老爷。”
刘文彩吩咐完毕,便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陶诗咏和刘德升在一起。
刘文彩和众人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了另外一间雅致的房舍,早就坐在房间里的一个同样穿着长袍马褂的人看到刘文彩,立刻迎了上来。
刘文彩看到他过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听说刚刚抓了两个jian细?”来人问道。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而已。”
看到刘文彩心事重重的样子,来人又问道,“京里有什么消息了?”
“有。”刘文彩取过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而且不是什么好消息。”
“噢?”
“京里巡阅使会议已经结束了,知道吗?‘小扇子’竟然没死。”刘文彩说道,“他死不死,其实和咱们关系不大,但是他提出来的事,却和咱们关系很大。”
“他提出来什么了?”对方的脸上现出专注之se,问道。
“他借着冯基善的事,竟然提出来取消巡阅使和各地镇守使职位。”刘文彩说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对方显然吃了一惊,“他自己不就是西北巡阅使吗?为什么还要……”
“他说他愿意开这个头,率先辞去西北巡阅使的职务。”刘文彩说道,“其实巡阅使撤掉倒还罢了,把镇守使也撤了,对咱们刘家可是大大的不利。老六现在兼着川南镇守使的职位,我正帮着他打算把西康镇守使也兼过来,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确实不是好消息。”对方想了想,说道,“不过,我想反对的人一定也不少吧?”
“没有。”刘文彩摇了摇头,说道,“东北巡阅使张作霖和咱们这边的这个陈二庵和另外几位巡阅使竟然都表示赞成,只有直鲁豫巡阅使曹锟和两湖巡阅使吴佩孚没有表态。”
“那就是说,老北洋的直系和中央的矛盾还没有公开化。”对方说道。
“人家说咱们刘家是靠枪杆子发家的,我不否认。”刘文彩叹息道,“可现在这个世道,没有枪杆子,什么事情也玩不转啊。我们刘家要是没有老六,早就完了啊。”
听了刘文彩的这句话,对方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你也是江湖出身,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刘文彩兀自说道,“自古以来,想要在这江湖上立足,哪个不是这么un出来的?”
“国家大政,咱们干预不了。”对方说道,“这个事,恐怕不是你我所能够左右的。”
“我们当然左右不了政fu的决策,但为了保住刘家的产业,恐怕不得不想些不得已的法子了。”刘文彩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瞧见了,现在都已经有人来查我了。”
“今天这两个只是学生……”
“他们是学生不假,当然我也不怕他们能掀起什么大lang,但是我怕想要查咱们刘家的,不止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刘文彩说道,“你不知道吧?财政部杨部长的岳丈,就是川路公司的老大。”
对方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刘文彩的意思。
“他们黄家的势力很强。”刘文彩说道,“这修铁路可是fei差,按说在川南,这修路的事应该是我们刘家的,但他们黄家毕竟朝中有人……”
“他们要是把路修通了,从咱们这里到滇康的jia通运输,便全归他们黄家掌握了。咱们刘家的生意,到时候怕是就不能再做下去了。你想,镇守使的职位再一撤,我们刘家的生意,可就更没了保障了。”
“咱们的生意,主要就是靠着云南西康这条线,”对方说道,“这样一来,哪怕以后不走铁路,麻烦也是够大的。”
“是啊到那时候,想要不被人发现,可就难了。”刘文彩叹息道。
“您打算怎么办?”对方问道。
如果此时另外有人在场,听到这里,也许就会明白,他们谈的怕受影响的“生意”是什么了。
“这天再怎么变,生意也得照做啊。”刘文彩冷笑了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