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英国人在美国总统亲自安排的特工队的护送下,安全乘上飞机回国。从飞机里向下望去,辽阔的天宇向四外延伸,显得格外宽广,整个大地沐浴着银色的光辉。夜幕的降临似乎给白日的忧虑蒙上了一层薄纱,英国首相的心境渐渐平息下来,难得有这样一个安静的时刻好好考虑一下北非的败局。事到如今,英国首相仍难以相信事态会如此急转直下。
飞机在机场徐徐降落,丘吉尔一行从机舱走了下来。早已等候在机场的首相私人秘书佩克夹着一大堆报纸,快步迎上来。
“国内情况怎么样?”丘吉尔劈头问道。
佩克略一犹豫,把报纸递过去:“主要情况上面都有,首相,我们上车细谈。”
他们边说边向停在一旁的首相专列走去,丘吉尔原先没有专门的列车,后来同罗斯福总统接触几次,发现他那辆总统专列舒适实用,很是方便,于是首相也给自己配备了专列。这是一辆由两节皇家列车包厢连接起来的火车,一节包厢是首相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另一节是首相休息室。车厢内最引人注目的摆设莫过于那一个个硕大的烟灰缸了。
上了列车,丘吉尔信手点燃一根雪茄烟,说道:“托卜鲁克失守的第二天,我在华盛顿和艾登通过电话。据他说局势还算稳定。当然,人们感到悲痛,不过,还不至于到推翻政fu的地步吧?”
佩克面带难色,说道:“您知道,首相,我们决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是把问题考虑得严重一些为好。”接着,佩克告诉首相,离丘吉尔自己的选区不远的埃塞克斯选区的议席,以前稳操在保守党议员马尔登手中,但现在这位被正式提名的候选人败下阵来,席位到了左翼无党派候选人汤姆?德雷伯格手里。
“此外,保守党有势力的议员约翰?沃德洛一米尔恩提出一项动议,表示‘对于政fu有关战争的指挥工作不予信任’。您知道,现在很难要求下院举行一次信任投票。这样,那些心怀不满的议员便能轻而易举地自行决定,在议程单上规定投一次不信任票。”佩克不无忧虑地说道。
丘吉尔把长长的烟蒂用力掸到烟灰缸里,轻轻地挥了挥手:“我明白,佩克。托卜鲁克的陷落促成了这两种对政fu不满现象的出现。放心吧,我已做好充分的准备,应付议会的新挑战。”
英国议会大厦里人头攒动,议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交谈着,议论着。人们都在拭目以待,看政fu将如何度过这一即将开始的、决定性的政治危机。
沃德洛-米尔恩议员早早地坐在后座席位上,这位保守党财政委员会主席对自己发起的这项不信任动议案信心十足。动议得到下院许多头面人物的附议,如海军元帅罗杰?凯斯爵士和前陆军大臣霍尔-贝利沙。而且,举国上下对丘吉尔指挥作战的不满情绪都十分强烈。迄今为止,英国已经遭到一连串的失利和溃败:法国的陷落,敦刻尔克的惨重伤亡,沙漠之战的失败,尤其是未曾解释、也难以解释清楚的托卜鲁克战役;沙漠军队迅速溃退,又回到两年前的旧阵地马特鲁,看这阵势还要继续退下去。如果阿拉曼防线再守不住,墨索里尼与隆美尔就会携手同进开罗,如果再不对政fu采取有力措施,谁知道这种局面将如何发展呢?沃德洛米尔恩坚信自己是代表国家利益的,他对这次发言作了充分的准备。
“女士们,先生们,尊贵的议员们:我首先要说明的是,这项动议并非攻击在战场的军官们,而是明确地攻击在伦敦的中枢机构。而且,我要指出,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在伦敦方面,而决不是在利比亚或其他地方。我们在这次大战中所犯的第一个重大错误是让首相兼任国防大臣。”沃德洛一米尔恩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主要的问题,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议员们凝神屏气,仔细聆听着。
沃德洛-米尔恩注意到这一现场效果,不禁心中暗喜。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这是演说中的又一个技巧:欲擒故纵。
接下来,他详述了集中在这两种职务的主管人身上的“巨大责任”。“我们必须有一位有力的专职人员担当参谋长委员会的主席。我要求一个有魄力而不受任何方面牵制的人来任命陆军将领、海军将领等等。他敢于让海陆空军将领们按自己的方案从事工作而不受上级不适当的干预。最重要的,我要求一个人,如果不能达到他所要求达到的目的,就应当隐退。……我们之所以遭受损失,既由于首相缺乏对国内事务的慎密的审查,也由于缺乏从国防大臣或其他掌管军队的官员那里得到应有的指示。……任何一位平民都很清楚,过去几个月来一系列的灾难,实际上是是由于我们战时行政中枢存在着根本失误而造成的。”
米尔恩爵士的这番话很尖锐。听众频频点头,发出一片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