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在这个时候,为了支援威克岛的守军,战斗意志旺盛的美国海军中将哈尔西率领一支特混舰队(战列巡洋舰“列克星敦”号、“萨拉托加”号和航空母舰“约克城”号)到达离威克岛仅数百海里的海域。美国航空母舰的舰载机已经在飞行甲板上摆好,在准备起飞的时候,哈尔席海军中将收到报告:“日军对珍珠港实施了大空袭”。于是,他决定停止对威克岛日军的攻击,率部回救珍珠港。
这样,战争伊始时,日美双方的航空母舰群并没有发生战斗接触。空袭威克岛的第二航空母舰战队,当时不知道一艘美国航空母舰离它这么近。
南云忠一在接到山本五十六要求继续进攻的命令之后,虽然感到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下令对珍珠港继续实施强袭作战。
正当新一轮日军攻击波的212架飞机蜂拥着向珍珠港飞去时,日本人并没有想到,他们看似神出鬼没的一举一动,都被中国人看在眼里。
而这已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丝毫没能影响到中**事技术研究室主任专员池步洲的悠闲心情。每天晚上8点钟,他穿着自己那套心爱的咖啡色西装,夹着磨掉了边儿的黑皮公文包,准时出现在两路口附近的一座民居前。
这是一座低矮的两层小楼,为了不引人注目,白色的楼体刷了层灰浆,四周的墙头缠了铁丝网,整座建筑看起来像座微缩了的监狱。大门前,一棵梅树花黄叶绿,开得正盛。虽然树身被锯掉了一半,露出了白生生的韧皮,却依然香气袭人,充满了勃勃生机。
刚一走进大门,两个头戴礼帽,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便从暗处闪了出来,用手电照了他的脸后,又无声地退了下去。池步洲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这是例行公事,他却依然感到了一丝恚怒。他讨厌这些人,无论是联邦调查局也好,军事情报局也好,国土安全部也好,他们身上都带着股黑色的呛人味道,就像掺了花椒的墨水,稍一沾染便会被这股味道缠上,洗都洗不掉。
走入昏暗的走廊,池步洲小心地避头顶吊着的白炽灯。原来的壁灯早已坏掉了,这些灯是总装备部的电工新装好的,接头处还能看到裸露的电线头。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屋里除了一桌一椅,只有一个屋主留下的桃木梳妆台,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墙上挂了大幅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靠街的窗户新装了百叶窗,以便遮挡灯光。
隔壁是报务员用于侦听的房间。两间房原本是一个大厅,如今用木板隔开了,中间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一旦报务员录得了电报,便会有一只手通过这个小窗把电报默默递过来。
在破译工作进入瓶颈时,他常常会望着那个小窗发呆。他看不到隔壁房间的人,也不清楚他们工作时的情形,只能看到他们从小窗内伸过来的手。这只手的样子常常是不同的,有时红润发亮,有时晦涩无光,有时又苍白得有如死人。某个深夜,伸过来的那只手遍布褐斑,苍老而恐怖,让他彻夜惊悚不安。
他拉开灯,在桌前坐下。桌上装了两部电话机,一部是原房主安的普通座机,另一部保密专线则直通国土安全部部长水井的办公室。房间角落里摆了个墨绿的保险箱,一个大型字码锁像一只巨大的独眼,终日冷冷地盯着他。
他是从1939年3月1日起进驻这里的。在这之前,他曾一度辞退了国土安全部的高薪职位,转而进入中央国际电台从事对外播音工作。即使在他成了军技室的一员后,他仍然坚持不肯放弃播音工作,这也让他成了军技室密电研究组中唯一的兼职人员。
虽然和军政部大楼相比,这里环境简陋,不过地点适中,离他工作的报恩寺中央广播电台和观音街草庐胡同的家很近,往来十分方便。他也以此为借口,坚决拒绝了水井派特工人员保护自己的提议。
他对情报机关内部的尔虞我诈和派系斗争毫无兴趣,在他看来,与终日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那些人相比,在国际电台进行对外播音的原苏俄共布党领导人布哈林夫妇倒更像是全心全意为中国服务的中国人。如果不是财政部总长杨朔铭点名调将,加之一腔报效祖国的激情,他才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破译密码这种繁琐枯燥的工作之中。
作为福建闽清人,他最喜欢的便是家乡产的铁观音,而旅日多年的习惯,又让他的饮茶方式掺杂了日式茶道的清寂静雅。就连茶杯的摆放,也是一丝不苟。每当他捧起茶杯,饮下芬芳的香茗时,身心便会进入一种奇妙的玄幽境界,似乎可以洞悉尺牍间一切奥秘。而这时,那些日军电文上密密麻麻的符号便像散去了迷雾的峰峦,先是奇岩偶露的一角,随后是山间恍惚的小径,山体轮廓,一片片的连绵着清晰起来,直到毫无遮掩,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在各**方密码中,日军密码是公认最难破译的。一战结束后,美国密码学家赫伯特?亚德雷曾出版了《美国黑室》一书。书中不仅阐述了美国密码局种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更列举了美国密码专家成功破译日军密码的细节。日本政府受此刺激,下苦功全力开发出亚洲乃至世界最尖端的密码技术。在二十世纪中叶,最高端的加密技术毫无疑问是密码机。为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