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了几岁年纪,大概到了十七岁上吧。他就常常到八月的赛会上去降烈马,他降烈马还很有点名气。在县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骑师了。可没想到有一回老远的从丹尼森来了一个家伙。一场正式比赛,公证人什么的样样都有,比下来斯诺偏偏就输在那个家伙的手里。我记得斯诺当时气得两天都没有跟人说一句话。”老马丁特意加重了语气告诉他的邻人说。
捕鹿、打架、赛会上降烈马,把这些时间统统加在一起,一年也总共只得十来天。生活中更多的则是其它:近处是绵延不断的一大片平坦的土地,远望是一脉青山,一天三餐总是在大厨房里吃,同桌的总是养父母、兄弟,加上牧场上的那几个工头。再有就是听听牧场工人小屋里的谈话。那声音总是轻轻的,带着沉思的口气。没错儿,那小姑娘肯定会记得我的,只要她那时候并没有醉糊涂。
些,就是杨雪峰受到的“教育”了。
日复一日,永远是在那牛群扬起的尘土里,耀眼的阳光下,度过漫长的下午。谁不腻烦呢,坐在马鞍上昏昏欲睡,那滋味可实在不好受。心,说不定一头还挂在镇上。
“斯诺呀,心儿里头痒痒的是不是?”
懒洋洋、昏沉沉的,觉得欲火有点蠢动。跨下的马晒着阳光,皮毛里腾起一股热力,熏得大腿暖烘烘、软绵绵的。是啊,是有点儿。
“镇上打算要办国民警卫队呢。”
“那又怎么?”
“我在想,只要军装一上身,就不愁没娘们儿送上门,再说,到了队伍里枪也可以打个痛快了。”
“好吧,你要去的话,没准儿我也跟你一块儿去。”
杨雪峰生平第一次打死人,就是在穿上了国民警卫队的制服以后。那时油田里闹起了罢工,有一些工贼给打伤了。
他们来叫国民警卫队。(发动罢工的那帮龟孙子。都是北方人,纽约来的。油田里有一些小子本来倒是不坏的,可是给赤色分子一鼓捣,也都昏了头了,再这样闹下去,要弄得大伙儿都快向工人点头哈腰啦。)国民警卫队员站成一行堵在厂门外,给夏日的骄阳晒得汗水直流。纠察队员冲着他们嬉笑嘲骂,嚷嚷叫叫。
“咦,练兵操的!他们把童子军都请来啦。”
“咱们只管冲过去。这帮家伙也是公司的狗腿子嘛。”
杨雪峰站在队伍里,不知不觉咬紧了嘴唇。
“他们要冲上来了!”他旁边的队员俏悄地说。
那个国民警卫队的队长是一家男子服饰商店的伙计。“弟兄们注意了,要是有石块扔过来,你们就赶紧卧倒。要是情况实在紧急,可以向他们头顶上开两枪。”他说道。
一块石子在空中飞过。厂门外的工人满腔气愤,不时有人对国民警卫队高声辱骂。
杨雪峰感到越来越难以忍受。
一块石子打中了一名警卫队员,于是全体队员一齐卧倒,把枪口对着步步逼来的群众的头顶上。
“咱们冲上去!冲开他一个口子!”有人鼓噪起来。
有十来个人迈开了步子,一步步逼向厂门。一把石子飞过他们的头顶,在警卫队里开了花。
队长急得尖声直叫:“快,快,弟兄们,朝天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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