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边,日军已经开始挖壕准备据守。十一月份,天空变成了灰色。几个星期里低垂的云沉重湿漉,乡间的空气寒意逼人,人们焦急地等待着降雪。大雪将覆盖着整个大地,直到明年春天。
日本人并不担心即将来临的冬天。他们倒是对美国人在打什么主意而感到忧心忡忡。
这一天的下午,日本哨兵们正在哨所里忙碌着在等待某件事发生的时候人们通常会作的那些事情。他们赌钱、喝茶、听收音机、擦洗并为枪支上油。他们想着自己的家人、妻子、孩子、情人。每个人都谈论着即将爆发的战斗。那将会是怎么样的呢?没有人能想象美国人对他们的全面进攻会是什么样的。不过所有的人都同意外围防线上的守卫部队将承受最初的大规模攻击。
一些年轻人说他们宁愿战争早点来临。因为等待某件事情的爆发比他们将要参加的战斗更糟糕。他们讽刺地打趣说:“美国人就是美国人,就算把他在黄油里煎过又能怎样。”年纪大点儿的人点点头说:“走着瞧吧。”
在伊波尔特地峡的一处日军哨所,福井在石桥附近的区域巡逻。在这个星期天的下午,他发现换岗的人迟到了。那家伙有可能还在几百码以外的原木筑成的小屋里跟其他士兵一起喝茶。也许他们在下棋以缓解因观察另一边的美国人行动而产生的单调乏味的感觉。
福井转过身来。朝那座横跨河面的窄窄的、已经坏掉的旧石桥走去。这条河把美军和日军的阵地隔开在两岸。在这里河的宽度有12英尺,不过在河道的其它地点河面的宽度大小不一。在桥的那边,公路一直延伸到一个山丘上,那里通向莫尼特镇和美国人的防线。福井不知道有些什么武器隐藏在那边。不过在日军这边,只要带轻武器的步兵部队才被允许靠近。
突然,一声大炮的巨响刺穿了下午的宁静。福井转过身来,朝美国人所在的方向看去,凝神倾听。另一声炮响又爆发出来,福井随即断定美国人有可能在练习打靶。大炮声又不断地再度响起。
炮声停息下来后,福井按职责的规定把他观察到的情况写进日志里。随后。为了确保他写的条目的正确性,他在日军这边的三个哨所划了一条线,准确地指出开炮的地点在爆炸地点东南的一又四分之一英里处。
早上7时45分,加利福尼亚的原野和森林还沉睡在冬日冰冷的黑暗寂静中。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日本人看出它不是日本飞机。日本战斗机升空拦截,但美国飞机摆脱了它们的攻击逃走了。
8点整,空气中突然充满了炮弹呼啸的尖叫声,爆炸的回声,榴弹炮低低的隆隆声,以及重炮沉闷的怒吼声。从美国的各处要塞传来大炮发出的遥远的回声。30秒钟以后。地平线变成了一张火帘。整个日军前沿防线都在燃烧。堆满雪的树枝飞向天空。红蓝色晨曦下映照着石块、灰尘、泥土和房舍的碎块。弯弯曲曲的乡间道路变成了一块块土堆,仿佛大地裂开了,将这些道路都吞了进去。
随即是机枪的“哒哒”声,以及日本人回击的枪声。双方很快从枪炮的大合唱中分辨出日本人射速较慢的轻机枪和美国人射速较快的自动步枪的声音。炮击沿着战线持续了30分钟。绿色的火焰弹被射向冰冷的天空,向美军步兵发出了进攻的信号。美军士兵开始冲锋。他们一跳进冰冻的河里。就立刻开始搭建浮桥。9时45分,前锋部队的部分士兵跨越防线。经过浮桥进入日军防守地区。
在更北面的地方,一个小时前还那么寂静的森林突然间充满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履带的“当当”声。以及这些车辆在积雪覆盖的道路上行进时的警报声。原野和森林随着炸弹和炮弹的爆炸而振颤,在各处战线上,日本人在每条道路上都受到攻击。甚至在一些小村庄,只有一条小道通向那里,一支强大的美国部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冲过来,向日军发起猛烈进攻。被折断的树木坠落到厚厚的积雪里,掀起冰与土的白色云雾。黑色的岩石和碎片散向天空。头顶上飞机贴着树梢呼啸而过,pēn_shè出机枪火力,投下炸弹。日本人即使在噩梦中也没见过这种景象。在日本人的记忆和想象中没什么能跟眼前的恐怖相比。
从一开始就有美军的第7、8、9和14四个集团军大约60万士兵从伊波尔特地峡到北部的科迪向日本发起全线进攻。共有5条进攻路线:第9集团军将攻击日军的腰部,将其一切为二。大批坦克一边沿着狭窄的冰冻道路轰隆隆地前进。一边向日军稀疏的防守部队扫射,成群的美军士兵排成紧密的队形跟在坦克的后面跋涉前行。一个日本士兵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半天才挤出一句俏皮话:“这么多美国人……我们哪里有地方把他们都埋起来?”他的伙伴们勉强地笑了笑,他们注意到子弹打在冲过来的坦克上弹了回来。
在其它防守地段。日本人经历了他们称之为“撤退”的阶段,大致上跟正面防线那边的情况差不多:战斗、迟滞美军进攻、然后撤退到旷野中的战壕和工事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