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加什维利上校觉得。有一种理智无法驾驭的力量。疯狂地把他从窒息的恶梦中拖了出来。但他立即明白了:“雏鹰”之所以全身颤抖,是因为它的螺旋桨象一个巨大的圆锯一样,锯断了中国“kd”飞机的水平安定面和垂直安定面。瓦西里的思想感情在一瞬间忘掉了现实,待他恢复知觉,惊讶地看到,他那身负重伤的“伊-16”还能继续做水平飞行。只是由于发动机损伤而使整个机身颤抖的厉害。看不见的螺旋桨仍在旋转不停,很可能已严重变形。在空气中七扭八至地转动着。瓦西里仔细倾听发动机的声音,凭他有经验的听觉。听得出来它在痛苦喘息,随时可能停止声响。
突然,“雏鹰”座舱的风挡玻璃上流出一股浓重的液体。这是热水。座舱里充满了迷蒙的白雾。一股令人作呕的滑油、燃烧的油漆和汽油的混合气息喷在朱加什维利的脸上。他的喉咙立刻就想呕吐,眼睛疼得噙着泪水。天上的星光仿佛已无影无踪,天空本身也消失了。
如果一个飞行员坐在驾驶杆前,失去了水平感觉,如果他没有能力分辨哪里是天,哪里是地,那就要乞灵于仪表,否则必将机毁人亡。
瓦西里把脸紧贴在仪表盘上,透过飞行眼镜盯着不大亮的仪表。他看了看表,估量了一下,汽油还够用,假如飞机不开始下跌,就还能飞回机场。
歼击机仍在不停地颠簸,但能够继续飞行,虽然十分吃力,甚至要拚尽全力去掌握舵杆。朱加什维利朝正南飞,他突然怀着行将死亡的忧伤想到,找到机场的希望是极其渺茫的。看不到地面上任何一个方位物。有些地方的点点灯火和几处火光,也丝毫帮不了他的忙。利用地图寻找地物是不可能的,既看不到任何地物,也看不清地图。不错,左侧约50公里的地方,天边有闪光,时隐时现,就象雷电交加的夜空一样。那是莫斯科……在众多的探照灯中间,仿佛由于距离遥远有一座难以看清的巨大锻工厂,那里红光烛天,几千个锻工在热气腾腾之中高举沉重的锻锤、落在铁砧上,捶打着那块炽热的、火光四溅的金属。
朱加什维利的“伊16”歼击机既没有电台,也没有任何导航设备。有罗盘也已无济于事,因为他的飞机在与“kd”飞机搏斗中不知多少次偏离了航向,也不知脱离开军语称之为方位的航线有多远了,他本可以循着这条航线进入照射区。现在,照射区内的灯光正在漫天搜索,发现了一批又一批从不同高度飞向莫斯科的中国轰炸机。
还有一线希望。需要透过夜暗找到西伯利亚铁路与莫斯科至明斯克公路的交汇处。由那里即使没有汽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在科宾卡机场滑翔降落。
他加大了点油门,以尽快下降,忽然想到,明天人们会发现被他撞毁的中国轰炸机残骸,会赞扬他的功勋,而他,瓦西里很可能已不在人世了……一想到这些,心情十分沉重,想到这种情况完全可能发生,不觉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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