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谁?!”他吼起来,很快看清对方是谁了,“怎么是你?!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刘宗胜严厉地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冲梁腾辉喊道,脸上还残留着刚才那发炮弹带给他的惊恐,它随即就消逝了,那儿只剩下一个处在危机状态中的指挥官特有的紧张冷峻和冲动的表情
梁腾辉没有马上回答他,因为又有一发炮弹在他上方的林子里爆炸了;待那阵剧烈的眩晕过去之后他才抖抖地开了口:“报报告副团长,我出来看看看部队的隐蔽情况!……还有3排死了人,我我来处理一下!”
“你们连长呢?!”
“连长在掩蔽部里呆着呢!”梁腾辉回答,头朝背后林子深处示意性地一点刘副团长这句话隐藏的对成玉昆的不满以及对自己的欣赏,他意识到了于是就想道:自己这次出来还是对了,刘副团长可以证明苏军炮击时我没有躲起来!
“你也赶快回去躲着!”刘宗胜生气地哼了一声,“死人的事等会儿处理也不晚,你不要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刘宗胜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过去了;又一发炮弹尖叫着落下来梁腾辉支持不赚猛然扑倒在地下那发炮弹的炸点离他很远可他还是在扑倒的时候被自己震起的沙尘呛了一嗓子恐惧迅速在心底扩大了他忽然想道:自己方才站着跟刘副团长讲话是非常冒险的,特别是同他刚刚下定的活下去的决心相违背的!
他没有回到连部去他离连部掩蔽部已经很远了,害怕回去的路上有炮弹恰好落下来炮弹还在左一发右一发地爆炸,他本能地觉得趴在这里比走动更安全!第三批炮弹落完了,山涧暂时恢复了平静梁腾辉稍微放心一点了,站起来,朝3排走没走几步,他也在方才成玉昆骤然汀的地方汀了——他也看到了那条完整的仍旧穿着绿色军裤的人腿!
但他看到的毕竟不是二十分钟前成玉昆看到的那幅景象了:由于不久前附近落下一发炮弹,打燃了地下的草丛,火焰蔓延过来,人腿四周的绿得闪亮的青草已被烧得东一片西一片,失去了原先的生气粘在烈士鞋底上的那朵粉白的小花也不见了,它在炮火中急剧地枯萎,被震落到草丛中去了于是梁腾辉看到的就不是一条生气勃勃的景色中的人腿,而是一条躺在死气沉沉的景色中的人腿后面这幅景象虽然对梁腾辉内心的震撼也是很厉害的,可他觉得它毕竟不是一条活生生的腿,而是一个丑陋的死物了!
梁腾辉怀着既恐怖又怜悯又恶心的感觉在这幅图景前度过了自己人生中重要的一刻;他是尽力要除掉恐怖和恶心的感觉的,但理智和思想毕竟不是万能药,他越是努力抑制它们,这两种感觉就越是强烈地控制了他;他越是想让自己认定那不是条人腿,而是烈士遗体的一部分,他就越不能不想到它仅仅是一条人腿,一条同烈士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腿!他就带着这种恐怖和恶心的感觉跑过3排和2排的宿营地,到1排那儿喊来副训导官和一个民工担架小组找到了烈士遗体的另外几部分,确认了牺牲者不是3排的人,而是2排的6班副;梁腾辉让民工把尸体包裹起来,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让2排长程斐和连长都来看一下,算是正式同烈士告了别,然后一分钟也没有耽搁,就让民工们把烈士抬走了!梁腾辉没有让2排长离开,他告诉程斐:6班副牺牲的消息绝对不能让全连任何人知道!
ps:据说当年《阿凡达》是在中国取景的?美国人到了一个地方,只有带着氧气面罩才能活,而当地人在有毒空气里个个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