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团长,我来背你走吧!”同样喘着粗气、浑身汗淋淋的卫长贵走过来。关切地说。
“不用!”他瞪了卫长贵一眼,不高兴地说。举步继续朝前走。
他还只有32岁,尚没有老到让警卫员背着行军的程度!
最难走的是山顶那段路。好几次往上看,都以为只剩下几十米。他鼓起残存的气力朝上走,到了自己认定的目标物后才发觉上面还有几十米,刚才自己的视线被山体突出部挡住了。好不容易走完第二个几十米,原来上面还有一道长达几十米的斜坡,只有走过这第三个几十米,才能最后到达山梁线。他觉得自己已疲惫到了极点。望着这段凹凸不平的路,他完全绝望了!他是爬不到山梁上去了!哪怕再往前走一米,也会立即死于心力衰竭!
这次他歇了大约十分钟,才重新抬起沉重麻木的腿朝前挪。
他不能不朝前走,他一停下,后面的部队也会停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往上走!
距离山梁线只剩几米了。路很平坦。刘宗胜站住,用木棍子支撑着身体,回头朝山下望去。这时他才有力气看一看自己的部队!
除了同他在一起的7连1排,全营还都在下面大山坡上艰难地运动。站在山梁上,他听不到山坡上炮弹爆炸的声音,却能看到不时有一团团烟火在队伍前后升起。随即迅速变白向上升去,队伍却因而被斩断成几截。每当一发炮弹落到小路上,尘烟散去之后;就会有几个黑点般的小人儿朝山涧转回去。那是运送烈士或伤员的担架,他明白,被炸得零零散散的队伍却仍旧不屈不挠地向上攀登着。好像没有谁真把炮火、地雷、伤残和死亡看成一回事。刘宗胜心里猛然一热: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正为战争受难,为胜利受难!
祖国。您的儿子正在为您受难!
走完去山梁线最高处的几米他又用去了将近20分钟,正前方群峰并峙的希连山立即逼上眼帘。希连山和一号岭之间是一条一半阳光照亮的、雾蒙蒙的、比地图上显得更宽阔的峡谷,它从西偏南的远方伸来,横躺在他的脚下,又在东方遥遥可望之处转向东南。从那个方向,刘宗胜用望远镜第一次影影绰绰地找见了他们要占领的三座小高地!
632、633、634高地被希连山主峰大鼻子峰巨大的阴影遮掩着,雾气缭绕,看不清真面目,但从那个方向确实听不到一声枪响。
在他的正面,希连山三号峰上,一挺高平两用机枪刚才还向342高地射击着,目前也沉默下来。
山梁线最高处的风很大,刘宗胜觉得意识和思维能力完全恢复了。他看了看表:11点半。从山涧出发,这一面山坡他们竟然爬了三个小时。不过他的内心还是很振奋:虽然比原来的设想多用去一小时,他和7连1排毕竟爬上了一号岭大山梁!只要他身先士卒地爬上来,他的部队也会战胜苏军的炮火和雷区爬上来的!
“楚副营长,让前面停下,暂时分散隐蔽休息,等一等后面的部队!”他向副营长楚茂林说;同时命令身后跟上来的一部步谈机向各连传达自己的命令:加速前进!
眼下全营拉得太散了,再往前就要直接暴露在希连山苏军的视线和火力之下;只有收缩部队,缩短全营从一号岭至目的地的时间,使苏军来不及在他们到达632高地地区之前有所行动,才能减少前面一段更艰苦的暴露运动中的伤亡。
其后一刻钟里,刘宗胜坐在山梁线上一块岩石背后,就着身上水壶里的水,一点点地咽下了卫长贵递给他的一包压缩干粮,体力渐渐恢复了一些。萧强和崔世安才带着7连的另两个排赶上来了。看到副团长让先头部队停下了,萧强有些着急。彭焘为他们这支小部队规定的抵达632高地地区发起攻击的时间是中午12点正,现在距这个时间已不足10分钟了!
“副团长,是不是应该让7连先走?”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刘宗胜面前,用手指了一下腕上的表说。
“不,再等一会儿!”刘宗胜回答。没有多做解释。
对一个**率部执行任务的战地指挥官来说,只有胜利才是最重要的。每一场战斗的过程都是敌我双方各种意料到的和没有预料到的复杂情况的集合。指挥官必须懂得及时灵活地而不是呆板地执行上级指示。但半小时后他还是作了妥协,没有等到担任后卫的9连和更后面由副训导官带领的民工担架队也爬上山梁,就把陆续到达的7连和8连的主官叫到跟前,命令道:“立即以奔袭速度向目的地前进!不管途中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停下!到达92高地地区后,无论哪个连在前,都要马上向那儿的三座高地展开攻击,不要等待!”
“是!”大家回答。
刘宗胜明白不能再等待9连了。一号岭山梁线上一下涌上来两个连的兵力。很快就会让希连山的苏军注意到的。兵贵神速!
副营长楚茂林带领7连1排——也是全营的尖刀排——率先跃过山梁线,鱼贯冲下长满半人高松树幼林的南大坡,顺着一条蜿蜒伸向东南的林间小路快速奔去。刘宗胜没有让自己再停留,待7连全部通过,也迅速和萧强崔世安一起跟上去。
他的估计是对的:华军刚刚出现在一号岭南大坡,就被希连山方向的苏军发现了。好在林中小路盘旋曲折,苏军一时显然闹不清这支部队南下一号岭的意图。这一迟疑让他们在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