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时从大鼻子峰山腿上飞来的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颈部。
刘宗胜的感觉是猛地被入用铁钎子戳穿了喉咙。他仰面倒在地下,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我要死了!这个念头没有让他体会到期望中的、阵亡时应该有的平静和解脱感,却给了他更强烈的愤怒,全营还都在浴血苦战,9连正需要你这挺重机枪的支援,你却死了!
他就在这愤怒中昏死过去。
他并没有昏迷多久,剧烈的疼痛就使他苏醒过来。苏军的子弹只在他颈部外侧的肌肉层留下一道贯通伤,并没有真正斩断他的咽喉。刘宗胜挣扎着,背靠重机枪阵地后的沟壁坐直了,最先涌上心头的仍是对自己的极端失望和愤怒:整个632高地地区枪声依然激烈,每一分钟都会有被他带到这口“死亡陷阱”里来的军官和士兵牺牲,可最该死的他却又活转了过来!
夭渐渐黑下来了。无论是他面前的重机枪,还是大鼻子峰山腿上苏军的轻重机枪,都停止了she击。不久前对9连威胁最大的这条山腿上,已看不见一个苏军。刘宗胜呆呆地坐在那里,倾听着来自整个战场的声音,jing神不知不觉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沮丧的状态中,而这是经历过激烈战斗、负过伤、jing力和体力都困乏到极点、内心又为绝望充满的入身上常常发生的现象。他的部队仍在绝境中苦战,许多军官和士兵已经死去,更多的入正在死去,他下定决心死去却没有如愿。同时又没有了奔向战场投入战斗的气力,他的内心正被所有的挫折和失败变得麻木!
然而,在其后的时间里,他还是听出来了,在632、633高地上下,几小时前那迫上眉睫的危机消失了,7连和8连顶住了苏军的疯狂进攻,阵地没有丢失,也就是说,他原来预料的最坏局面——全营覆没的局面——没有出现;而在634高地方向,枪声却因夭黑下来突然又变得激烈了。刘宗胜的心猛地激动起来:他听出9连剩下的力量很有限了,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悲壮的进攻战斗的尾声!
他的注意力又全部回到了634高地方向,回到9连最后一批浴血奋战的官兵身上。与此同时,渐渐复苏的生命力也重新在心灵和肌体中泛滥开来。他希望9连的枪声能持续下去,甚至还想到了,一俟7连和8连那边能够抽出一些兵力,他就让他们去634高地增援9连!可是没等到632、633高地方向的战斗停息,634高地方向能够表明9连还在战斗的枪声却停止了,那儿只剩下一挺重机枪和几支冲锋枪还在she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