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殿内的耀武星皇就这样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醒过来也是水米不进,就是要么与魏贤进说说话,要么就是自言自语,断断续续的咳嗽,有的时候甚至咳着咳着,耀武星皇就兀自失声痛哭了起来,足以看见这名星尊阶的绝世强者,这名曾经让北斗王朝的王师踏遍整个天玄州的人间皇者,在面对死亡恐惧之前的无助与不安,也许还有对大业未成身先死的痛苦与遗憾。*..*泡!书。吧*
待到快要晨时的时候,耀武星皇又一次清醒了过来,却是呆呆地看着雕刻着六爪金龙的,金碧辉煌的天顶,一言不发,既不咳嗽,也不哭泣,让整个天璇殿里的气氛都变得诡异了起来,直让魏贤进觉得心里发毛,不由得上去推了一推耀武星皇,轻声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耀武星皇经魏贤进这样一番椅,这才流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有些怅然地说道:“贤进啊,朕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像是做梦一般。”
魏贤进急忙将耀武星皇扶了起来,轻声问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耀武星皇却绝口不提梦境的事,而是对旁边的魏贤进问道:“贤进,你……你说,震轩这孩子真的适合继承朕的江山吗?”
“这……这,陛下……这……”魏贤进经得耀武星皇这一问,那扶住他的手竟是陡然一颤,险些跌坐下来,舌头却是像打了结一般,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贤进啊,你说说看呢……”耀武星皇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认为震轩适合做一国之君吗?”
魏贤进急忙在耀武星皇面前跪了下来,低声道:“奴……奴才……不知……”
耀武星皇闻言,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毕竟没有老糊涂,皇位继承人的问题,在历朝历代都非常敏感,特别是在耀武星皇行将就木的特殊时期,更是如此,也许魏贤进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后面数百年的历史进程,这样的责任,去给一个下面都没有了的男人去担当,未免也太为难他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后来的野史中,一直都有说魏贤进在这最后一晚说服了耀武星皇,或多或少给了这位人间皇者的决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耀武星皇也没有再去看魏贤进,而是兀自说道:“当时刘茂才回来告诉朕,说震轩在东北的时候,劣迹斑斑,无事生非,还在酒席上出言不逊,事后更是派出杀手追杀他,想要灭口,简直是无法无天……当时啊,朕以江山社稷为重,赐死了刘茂才,为震轩保住了这储君之位,如今看来,朕是不是走错了呢?”
要知道耀武星皇的身份是人间皇者,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在臣子看来,即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说的话是金口玉言,做的事是至圣至明,总有他的道理,但在这弥留之际这位人间皇者竟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了。
随后耀武星皇依旧看着天顶说道:“若当时一狠心,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了呢?其实朕也只是算错了一步而已……“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朕也不曾想到,古家的次子崛起得竟如此之快啊!当真如龙图学士所言,‘天道苍茫,其异于凡’,其异于凡啊!”
那魏贤进闻言,骤然大惊,低下头来悄声道:“陛下,太子殿下与异武侯一直都有间隙,莫不是您觉得异武侯会……他会……”
耀武星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怕古凡,而是怕震轩不能服众啊!”
就在这时,天璇殿外,一个人影倏忽一闪,就钻进了还未消散的云霭之中,失去了踪影。
片刻之后,太子府的一间水榭里,还穿着睡衣的太子星震轩盘腿坐在席上,脸色有些疲倦地喝着面前的浓茶,显然是一夜缱倦,十分劳累,没有休息好。
偏偏此时,北宿侯澹台若邪要求他务必起来,到这水榭相会,若是其他人,星震轩才不会睬他,但澹台若邪除外,如果说目前太子星震轩最可靠的盟友是谁,那放眼朝野,也就只剩下现任羽林卫总指挥使――北宿侯澹台若邪,甚至连一度支持他的倾天侯澹台无尊在古凡封异武侯后,都产生了一丝离心的倾向,有意无意地再也不登太子府的大门,着实让人有些心寒。
片刻之后,只听见走廊上传来“砰砰砰……”铁靴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从长廊尽头渐次传来。
“北宿侯……”
“拜见侯爷……”
“北宿侯早安……”
长廊上,太子府里奴婢仆人们一齐向着那个昂首快步走来的金甲将军行礼。
北宿侯澹台若邪还穿着羽林卫总指挥使的金色铠甲,眼睛有些血丝,显然是相当地着急,一个仆人让得慢了一点,顿时被这名北宿侯一掌直接推进了水池里:“给本座让开!”
看到这一幕,太子星震轩微微皱眉,俗语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澹台若邪这样公然地在他的宅院内打人,未免也太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了。
待到澹台若邪走到水榭之前,星震轩缓缓放下了白瓷茶碗,有些厌恶地对澹台若邪说道:“若邪,你能不能火气不要这么大,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行不行?”
“慢慢说?”澹台若邪听得星震轩这句话,心中竟是一股无名业火升腾起来,再看星震轩一副哈欠连天,昏昏欲睡的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殿下,你是不是昨晚又跟红菱鬼混了一晚?”
星震轩有些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来,端起茶碗吹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