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听他历数自己的历程,也不由的肃然起敬,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桓温当年也曾经历过如此艰辛的奋斗历程,倒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自己以前一直认为他是靠王珣和郗超两人作为左膀右臂才得以成事,看来是大大的错了,似王珣郗超这样的顶尖智者,若不是桓温比他们更有能力,他们岂肯甘居人下。
“十年前朕正在准备第二次北伐,一声号令之下,全**民踊跃支援,曾经在徐州,一日一夜募兵一万余,征粮十万石,何等的一呼百应;十年后的今日,两个月连买带征仅仅得粮草三十万石,各地州郡还推三阻四不肯出兵援我,这到底是为何?朕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何呢?”桓温眉头紧皱,旁若无人的喃喃自语。
“大司马,我想是因为你和十年前已经是判若两人,人们支持的是十年前的你,而非如今的你。”
“这有何区别呢?十年前桓温是我,十年后我依然是桓温,有何不同?”桓温摊手问道。
“十年前的桓温,为国为名不辞劳苦,不图回报,而且对名利并不热诚,对朝中大臣也是坦诚相待,便如兄弟一般;而十年后的桓温,好大喜功,勤兵黩武,为了一己之名耗费国力军力民力进行北伐,不懂修养生息之道;且心胸狭隘,不肯承担战败的责任,诬陷朝廷命官,滥杀士族朝臣,逆你者亡顺你者昌;而且最大的一个败笔便是权令智昏竟然打起皇位的主意,一味逼迫司马氏让位于你,其咄咄逼人的逆臣嘴脸让天下人齿冷,这样的你叫天下百姓如何喜欢?”韩暮一字字一句句语出如刀锋。
“大晋的江山是我保住的,为何我不能分一杯羹?”桓温怒道。
“你已位极人臣,朝中大事大部分由你一言而决,这样的一大碗羹你还不满足,你还想将别人碗里的一丁点也抢走,没有羹吃的人饿着肚子会服你么?所以你便有今日。”
“原来如此。”桓温颓然瘫倒在椅子上,眼中充满了落寞,神采减去。
“我只是不甘心,你为百姓做了什么?我可以败在谢安手里,可以败在王猛手里,甚至可以败在慕容垂手里,凭什么上天要让我败在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手里?难道我六十年的光阴敌不过你二十年的岁月么?”桓温咬牙切齿的道。
“你真想知道么?”韩暮微笑着歪着头道。
“告……诉……我。”桓温的舌头开始大了起来,神智逐渐模糊,生命正飞速的逝去,韩暮用药物和功力勉力维持的这么一小会的清醒已经失去效用。
“因为……”韩暮起身凑到他的耳边道:“因为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千七百年后的未来,你的岁数是比我大几十岁,但是我的经验比你多了一千七百年,所以你斗不过我,下辈子也不行,下下辈子也不行。”
韩暮直起身来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房中的灰尘簌簌而下,桓温徒劳的张着十指向空中抓挠,最终握住的是一丝空气,颓然坠下,气绝身亡。
韩暮拉开房门走出门外,对着外边的众人轻轻道:“他死了,不要糟蹋他的尸体,找副上好的棺材,葬了他,不要树墓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