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小船沿着北岸黑漆漆河面向秦军大船停泊之处划去,身后不远处是慢慢沉下河底的五十多具秦军水军尸体。(_)
每船六名黑灰黑甲的秦军士兵,黑暗里看不出异样,但是若是仔细凑近观看,会发现这些秦兵的头盔下方有水珠滴下。
“喂,时辰还没到,你们怎么就回来了,敢违抗王都督的军令,你们不要命了么?”迎面一条小船上水军校尉摸样的人喝道。
九条舢板上的人默不作声,理也不理的划了过去,船上的士兵连头都没抬一下。
“嘿,刘黑子,赵老蔫,你们当老子在放屁么?反了你们。”那校尉怒了。
“算了算了孙校尉,别闹起来,咱们抽签巡逻之事可不能让上面知道,他们许是又累又冷,先让他们去歇息,以后慢慢整治他们。”一旁的一名队正劝道。
“我呸,明早回营,看老子不好好整治这帮狗日的,王都督有军令,老子这里也有老子的规矩,坏了老子的规矩,就要叫他们吃苦头。”孙校尉怒骂道。
“是是是,再叫几条船往前巡逻一番,这半夜三更,撒泡尿鸟都要冻僵,晋兵除非疯了,否则怎么会在这时候来闹事。”
“抽签,把其他二十几条船叫来抽签,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刘校尉他们的下半夜当值了,最后一轮。”孙校尉嚷嚷道。
……
小舢板上的水鬼队暗自捏了把汗,秦国水军在玩什么花样,什么一个时辰没到,抽签什么的,规矩什么的,乱的一塌糊涂,搞得根本无法回话,只能闷着头往前划,毕竟经验不足,要是韩暮或者是陈冲在此,怎么也要留个活口问问口令什么的。
北岸燃起的熊熊篝火将前面的河面照的通亮,远远的便看见数十艘大船停泊在北岸边,上面亦有灯火闪耀,士兵穿梭巡逻,看来秦兵防备甚严,但是水鬼队知道,这只不过是为了防备晋兵渡河而已,针对的可不是他们的突袭。
几名营正相互打着手势,九条小船立刻散开,沿着大船之间的缝隙水面往里边深入,一直到全部隐没在大船的阴影里,小舢板上的水鬼队开始脱下盔甲,抓起油布包裹背在身上,一个个便如游鱼般滑入水中,向着四周的大船游去。
不一会五十多条大船下方的水面上都露出一个人头,他们踩着水站在冰冷的湖水中,麻利的将手中的包裹拆开,拿出两只捆绑在一起的雷管,大船船身滑溜异常,根本无处安放,但水鬼们有办法,他们拔出鳄鱼水靠上别着的匕首,奋力插入船身,船身虽然是硬木打造,过水之后坚硬滑溜,但是匕首只需刺入半截便牢牢的插在上面,水鬼们将雷管炸药挂在匕首柄上,手攀船身静静等待号令。
一声响亮的唿哨声响彻安静的河面,秦军水兵们被惊的一个激灵,当值的士兵们纷纷从避风的船舱跑上甲板,朝着黑沉沉的四周张望。
一名将领大骂道:“谁在大声喧哗,他娘的,啸营者军法处置。”
四下里悄无声息,众人胡乱四下看看,又朝着南面的湖面上胡乱射出一轮箭雨,折腾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他们那里知道,就在他们折腾的时候,五十多条大船的穿侧有五十多撮火星在迸溅,那是引信点燃后火药在燃烧。
水鬼队按照约定,唿哨声一响便开始点火,点着之后全部潜水往南岸游,此刻他们已经全部进入水底潜泳,直往南岸逃离,因为韩暮跟他们说过,此物爆炸威力惊人,若是不能逃离爆炸范围便会粉身碎骨,最少也要潜入水底避祸。
清河码头附近,韩暮全副戎装站立船头,身后是陈冲、梁锦春等一干将领,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黑漆漆的远方河面,等待着什么。
韩暮显得胸有成竹,其实他也不敢保证此计能成功,且不必说这些水鬼是否能顺利的摸到敌船下,即便是摸到敌军大船下,这炸药的性能韩暮也不敢保证,哑弹是常有的事,以这蛮荒时代的人的指挥,配制之时的比例实难让他们掌握。
而且这些水鬼会不会记得将纸筒中间的隔板抽出让药物混合呢?那可不是多此一举,黑火药摩擦重击都会爆炸,背在身上一个跳跃就可能引燃,所以所有的火药制品里除了轰天雷之外,韩暮统统要求设置了这一道隔离的装置,哪怕是使用的时候慢上一秒,多一道手续,也好过在自己的人群里爆炸。
陈冲要是故作镇静,他拍了胸脯说这个任务能完成,军中无戏言,何况是在皇上面前,南岸数万大军和自己带来的大晋水师全部枕戈以待,万一出了岔子,自己只有一死以谢了,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身上却燥热异常。
正在此刻,远方的黑暗里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红光闪耀之中,腾起一朵朵黑色的蘑菇云,五十多条大船被掀的东倒西歪,爆炸带起的气浪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冲击波,互相激荡之下,整片大船停泊的区域顿时一片狼藉,水面上巨浪腾起,卷的周围的小舢板和歪斜的大船胡乱撞击。
船上的秦军水军哭爹喊娘乱作一团,被爆炸的气浪掀了数百人落水,在一切稍稍平静之后,喘息稍定秦军士兵们发现,所有的大船都在下沉,船身炸开三四尺见方的大洞,冰冷的淮河水咕咚咚的朝里边灌进去,船身迅速的歪斜,下沉。
这一下所有庆幸还留在船上的士兵们不得不主动跳水逃生了,身为水军的他们都知道,船只沉没带起的漩涡会将他们全部吸入水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