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硕又想起了那些卖到南阳的粮食,额头的青筋禁不住突突乱跳。
宴后,刘修和蹇硕对面而坐,沉默的喝着茶,两个人心情都非常沉重,连说话都没有了兴致。蹇硕忐忑不安,最后忍不住问道:“卫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刘修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困难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啊。”
“那……”蹇硕担心得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一看刘修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不敢再说,他真怕刘修现在就告诉他这仗没法打了。
“不过,我答应了天子尽力而为,总不能还没看到白石城就退。”刘修慢悠悠的说道:“我想到了狄道看看情况再说。”
蹇硕松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从粮食准备的情况来看,今年要想击破白石城,实在有些太勉强,我也不能轻举妄动,毕竟这大军一出动,消耗就在所难免。”刘修转着手里的杯子,迟疑了片刻:“万一无法行动,天子面前,还请大人美言几句。”
蹇硕道:“卫将军放心,这也不是你的过错。凉州的情况,陛下也是清楚的,他不至于逼着卫将军逆天行事。”他强笑了一声,“毕竟这雪山上只下雪,不下粮食。”
刘修忍不住笑了起来,赞了一声:“蹇大人,你有为将的潜质啊。如此境遇之下,还能这么轻松,不容易。”
“是吗?”蹇硕也有些得意起,能得刘修一句夸奖,他觉得自己也许真有几分名将的潜质。
半个月后,刘修一行到达狄道,武威营校尉段煨、司马贾韵,张掖营校尉郭汜,凉州羌军的天狼营校尉天狼、金鹿营校尉李文侯、翼蛇营校尉北宫伯玉也已经赶到,大营在狄道城外排开,一顶顶的帐篷像是盛开的蘑菇,将已经转黄的草地装饰一新。
十几个人坐在帐篷里,等司马傅燮把情况一说,原本别后重逢的热闹气氛顿时不见了,大家互相看看,脸上都露出了难色。三个月的军粮,怎么可能击破白石城,就在这时,天狼站了起来:“卫将军,有一个消息,我想还是先告诉将军的好。”
刘修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咧了咧嘴苦笑道:“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人总不能挑好的消息听,遇到坏的消息就捂耳朵。你说,我看看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
天狼呲了呲牙,露出肉红色的牙龈。“我前一段时间到西倾山去打猎,听说宋建正在招集各个部落的羌人去助阵。”
蹇硕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刘修。刘修也明显的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中的忧虑更浓。他转过头,看向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你们有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不约而同的点头:“我们也听到了类似消息,不过未经确认,不知真假。”
刘修对斥候营校尉李俊说道:“逸风,立刻把斥候营派出附近有多少羌人。”
李俊躬身领命:“喏。”
“诸位,时局维艰,陛下忧心如火,他期盼着我们的胜利。宋建虽然偏处西陲,可是他称王了,而且敢称什么平汉王,这是对朝廷的蔑视。我们如果连他都不能剿灭,朝廷的脸面何在?”刘修不紧不慢的说道:“虽说眼前困难重重,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仗最后还要靠人来打。天无绝人之路,我希望诸位群策群力,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建言,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刘修转过头,对蹇硕笑了笑:“蹇大人,你说是不是?”
蹇硕连连点头称是:“卫将军身处逆境之中,仍然心怀朝廷,其志不堕,可敬可佩。”
诸将面面相觑,嘴里应着,士气却明显不足。
李俊很快送回了消息,羌人大小部落七十多,大军八万,如今已经把白石城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其中不仅有来自大小榆谷的钟羌余部,还有来自岷山的白马羌六月惊雷。
听到这个消息,蹇硕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