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是很怕终究是只是前几天,在将要踏上行程的这一天早晨,当她们被叫起梳洗,然后带到院子里等待车马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忽然嘤嘤嗡嗡的抽泣了起来。于是这种难言的气氛瞬间感染了整个院落。不一时之间满院子里便已经哭成了一片,纵使有太宗署官员高声喝止却也是止不住的。
华阳并没有哭,然而同样也受到了周围哭声的影响,不免有些焦躁,只能隔着人缝焦急的盯着院门看。每当有人走动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就只能连忙挪一挪地方。继续注视着院门方向。
在这群女孩之中华阳虽然身份颇有些特殊,但今i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待遇,只能与别人一样等在院子之中。她再过四五个月就要满十五岁了,懵懵懂懂的懂了不少事,那天爷爷嗓子疼似的跟她说,太后给了她封邑,那就相当于把她当做嫡亲的孙女一样往外嫁,到了赵国以后赵王必然会封她为妃,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华阳知道自己并不是太后的嫡亲孙女儿,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能有那样的待遇。她的父亲虽然是庶出,但她自己却是华阳君府的长孙女,虽然已经没有了母亲,却是从小极受祖父母疼爱的,她真的什么都不缺,所以并不在乎什么五千户封邑的名声。她知道年前的时候太后曾经说过要将她嫁给嬴柱当夫人,但那些话在她听来其实与今i让她远去赵国并没有什么区别。
能有什么区别呢,女子长大了不都要出嫁么,又不能自己选,嫁给谁还不一样?而且,而且别人私底下不都说那个赵王和大秦的惠文王颇有些相似么,虽说是大秦的敌人,却也是值得敬佩的,似乎应该比动不动就发脾气,耍公子威风的嬴柱要好得多,或许,或许应该是这样吧。
其实赵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很重要,但现在并不是华阳最关心的。在这些i子里,除了要将她送到赵国之外,并没有人告诉她更多的话,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就像她小时候祖母和母亲她们跟她说的那样,如今只不过是照着无数人演过的剧本再演一遍罢了。可是她不明白,祖母当着她的面连连说什么这是好事,可也不知怎么的,这些i子却渐渐不愿来看她,也极少让她到正寝那里去了。在她从府里出来的头一天祖母忽然病了,可祖母为什么不肯跟她最疼爱的薇儿说呢,就算她的薇儿亲眼看见了还是遮遮掩掩的说没事儿。而且祖父这些i子也好像总是躲着似的,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华阳有许许多多的想不明白,她想将这些事都想个透彻,可是她做不到,而且想到今天就要离开咸阳、离开秦国了,她愈发的挂念着祖母的病,总希望祖母身边那个被她连连吩咐了好几次,并且满口答应会在今天来告诉她祖母情形的婢女赶紧到太宗署里来。
华阳都已经跟那个婢女说好了,太宗署里头不能随便进去,不过在这个院子的小门之外管的并不严,只要你不进去就不会有人管你,所以那个婢女可以在门外将祖母的病情告诉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不来呢?当看到更多的太宗署官员在院子里穿梭的更加频繁时,华阳的心渐渐的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相信那个婢女不会忘了她安排的那件事,可是她马上就要走了,那个婢女还没有来,岂不是要错过去了么。
华阳越来越焦急,当听到护送的官员开始传叫名姓分拨批次的时候,她的心渐渐的灰了,不过她很难彻底死心,虽然不得不听话地向前往赵国的那名使团官员身边走,却依然尽量磨磨蹭蹭的缓住脚步,执拗的扭着脸继续注视着院门。
一道人影在院门外闪了一闪,迎着几声呵斥伸头向里看了一眼,紧接着又躲到了门垛外边。华阳并没有看清是谁,却知道是个女子。是个女子就好,虽然来得晚了些,已经不可能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她既然来了,华阳的心便稍稍安稳了些,微微的一霎长睫,转回头快步走向了已经集结在一起即将出发的小小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