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龙他们的意图很明确,要趁高信还不清楚赵胜意图的空当来个大闹宫门,即便高信强加阻拦使大王不能从内宫脱身,但至少也能将高信和他尽量多的手下引到南门来,以此减轻赵胜破城的压力。
这样做很危险,如果惹恼了高信,触龙这些人必将九死一生,不过他们没时间考虑这些,而且也并不担心大王的安危。这种事有先例,当年田氏夺取齐国政权时,为了避免别国干涉也没敢杀害姜氏的最后一位国君,李兑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必须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么大王便不会有事。
突然现身的老将赵禹帮了触龙他们的大忙,守卫王宫南城的何都尉曾在赵禹手下做过军将,所以一番及时接洽不但救了何都尉的命,还使何都尉分出人手从侧翼为触龙他们围成了保护圈。
事急时迫,触龙没时间询问赵禹是如何回到邯郸的,而赵禹与何都尉接洽之后也没时间跟着触龙他们一起为赵胜打掩护,所以外城城门一破,赵禹便带着乐毅迅速消失,快马急车向着城北细柳大营赶去。
此刻内宫南门宫门紧闭,城门之外人声喧哗,而城楼之上的三十四名箭手也早已备好了弓箭,只要上司一声令下就能让城下的这群老不休小不休变成刺猬。不过高将军刚才得到消息以后已经下了令,让他们不要理会这群不知好歹的卿大夫,只要闭紧宫门即可,至于剩下的事自有从北门东门分出来的百十名外班侍卫,以及正在赶往王宫路上的另外三闾侍卫来处理。
闹,吵闹,使劲的吵闹,当情绪处于极端激动时,触龙他们至始至终未能看到高信或者大王现身,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能起多大作用了,然而上天似乎在怜悯他们,没过多大会儿工夫,远远的西门处突然之间便爆发出了如急雷般的喊杀声。
那喊杀声远比触龙他们的阵势要大得多,即便颇为遥远依然清晰可闻,城楼之上的内班侍卫从箭垛前缩回了身子,面面相觑下全都茫然而又紧张的循声望了过去;城门之下的触龙他们也渐渐止住呼喊,相互交换着眼色屏住气息侧耳细听了起来。
平原君动手了?他,还有他们能成功么……
……………
城西邯山大营。
冬季的白昼本来就短,再加上云层蔽日,申时时分天地间已是一片轰黑。将军牙帐之内早已点上了烛炬,邯郸将军何冲戎装齐身,正忧心忡忡的负着手来回踱步,旁边两个心服裨将满面肃然的交换着眼色,见何冲黑着脸半天都没吭声,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微鞠身向他拱了拱手。
“何将军,那可是五千多人啊。李蕴不过是个平庸之辈,让他为主将怕是……”
“你们懂什么。”
何冲终于停下了身来,侧目瞪了两个裨将一眼,黑着脸沉声说道,
“如今是李氏与赵氏斗,李蕴身为李相邦族弟,方才会老老实实把军卒带进城交给李相邦,若是换了别人,即便抵足亲信,万一半路思变如何收拾?”
两名裨将听见“抵足亲信,半路思变”八个字,多少觉得有些刺耳。李兑派人暗喻何冲分兵进城并让他伏杀周绍、赵俊等将领,那就是把何冲当亲信,而何冲把他们几个人招来分派任务自然也是把他们当亲信了。然而此般境况之下何进尚且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李兑岂不是……
最容易离心离德的并不是有功不赏,而是心存猜忌。两个裨将想到这里多少有些丧气,微微一低头,何冲便已经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唉,你们不就是眼红李蕴要立大功么。这上头你们还真和他比不了。将来李家做了大王,李蕴随便立些功劳就能封君,至于咱们,除非能有定鼎之功,那么连想也别想。”
“那咱们……”
那个裨将被抢白的有些急眼,不服气的刚嘟囔了几个字,何冲便猛地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那咱们’什么?咱们这些年依附李相邦是人人皆知的事,若是李相邦倒了,咱们能保住命么?为今之计也只有与李相邦拴在一起,绝不可有二心。只要李相邦成了大事,咱们虽然不能像李蕴他们那样大得好处,但也必可更进一步。你们万万不可差了心思。”
“诺!”
这句话倒是至理名言。两名裨将心思大定,齐齐拱手向何冲拜了下去。
这里正在表忠心,牙帐门边上幕帐猛然一掀,一名都尉急惶惶的跑了进来,看到何冲便是深深一礼。
“何将军,人都已传到,都尉以上七十六人除了赵俊赵将军还有些事要晚来几步,其余人都已陆续领命去偏厅等候。”
何冲听到这里脸上微微露出了些疑色:“赵俊有何事竟敢不尊将领!“
都尉办岔了差事,生怕何冲训斥,慌忙回道:“细柳营中刚才有几个兵士互殴,赵将军正在处置,后脚便到。将军放心,那边并无异样,小人已派人盯紧了,绝不会有差池。”
“好,如今加大司马印的调令没到,咱们还需再等等,也不差在这一时。那便让他再立些将威好了。”
事出机密,赵俊上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冲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让钺手伏好,随时听我将令,到时候号令一发,对那十几个人绝不许丝毫留情。”
“诺。”
都尉又是一礼,急忙转身跑了出去,何冲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已是踌躇满志。对何冲来说,李兑的事固然是他的事,然而他和李兑终究不是一个人,那么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