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下眼帘,用手轻轻替妇人合上了不甘的双眼,又笨拙的帮妇人把衣服重新系好,这个过程对男人来说似乎很艰难,便是一个简单的扣子,都要反复数次才能扣上。
男人的手在妇人的脸颊上滑过,虽然妇人的肌肤仍然温软,但男人却清楚的知道,用不了多久,妇人便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他想多摸几下。
“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yù_wàng。”男人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自另一个世界传来:“原来是我错了,我本就不应该有这些奢望,你煮的粥很香,我还没吃够,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味道。”
男人絮絮叨叨的在那里轻声低语,却让场中诸人心底都升起了一股寒气,仿若置身鬼蜮般,三角眼几人更是浑身冷汗,他们想跑,可自己的腿脚却不听使唤。
而在这个过程中,罗成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突然之间不想动手了,至少暂时不想。
终于,男人的手从那妇人身上离开,下一刻,男人的身影消失了,再出现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三角眼的身上,男人的嘴张开,两排雪白的牙齿深深陷入了三角眼的脖颈,轻而易举的咬破了大动脉,甘美的血泉喷涌而出,流入男人口中,感受着血液中充沛的能量散发至四肢百骸,男人心中却没有应有的欣喜,有的,只是无尽的悲恸。
三角眼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哭喊着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但那注定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突然,三角眼在这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男人似乎是觉得只吸食血液还不够,直接撕下三角眼脖颈处的一大片皮肉,开始咀嚼起来,不停有血丝从男人嘴角滴落,像极了男人眼中流出的血泪。
此时三角眼那几个同伴早已被吓昏了过去,他们不过是些小痞子而已,哪里见到过如此惨烈血腥的场面,就连斐真依也把头偏了过去,她不是见不得血腥,而是不愿面对这种惨景。
站在左侧的老人看不下去了,刚刚踏前一步,罗成突然淡淡的说道:“等一下,让他做完该做的事。”
那老人蓦然转头,看向罗成,而罗成始终在盯着那个寄生魔物,他的眼神很复杂,又带着一丝迷茫。
其实高进对罗成的评价很准确,两者正好截然相反,罗成的力量远远走在了灵魂前面,这是由经历决定的,罗成可以靠着审判之翼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但关乎思想、灵魂这类飘渺的东西,却没办法作弊。
一个能让寄生魔物珍惜的妇人,被几个地痞害死了,这种事情太有讽刺意味了。
眼前所看的,只是一个引子,让罗成想起许多许多的引子。
小的方面,有他在孤儿院中的回忆,有他上学时因拿不出学费而面临劝退的困窘与羞愧,有他自暴自弃走上街头的挣扎与无奈等等,大的方面,有人类历史上无数自编自演的惨剧与闹剧,从古代的动辄屠城,到近代史上各类袭击、乃至战争,千百年来,人类死于自相残杀的生命加在一起会有多少?是不是远远超过反入侵战争的损失?
这就像一个孩童,无意间得到了一枚瑰宝,然后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的重复着,你的使命就是守护这枚瑰宝,你要为之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与牺牲,重复得次数多了,他也接受了,然而因为一个契机,他开始认真审视手中的瑰宝,却发现这枚瑰宝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