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西禾与一个棋艺颇佳的女子相对,对弈、喝酒、闲谈。
余下的三个女子轮番弹琴筝、唱曲助兴,孟滟堂和简西禾的部分心腹在一旁作陪,权当启程之前放松一下,推杯换盏。
简西禾时不时地看孟滟堂一眼,见那冷美人虽然吝啬笑容,倒是有问必答,与孟滟堂聊得还算不错。孟滟堂呢,酒是一杯接一杯,脸上一直挂着笑,很是惬意地样子。
孟滟堂自是有些难能可贵的优点。除去在死对头面前,平日里待人很是随意、和气,相处得熟稔之后,毫不掩饰真性情,心里话从不隐瞒。
而对女子,上赶着往他跟前凑的比比皆是,他不接受,但是不会伤人,是让人即便希望落空,还是会感激牵挂他的那种做派——这一点,简西禾其实也说不好是对是错,正如俞仲尧那种绝情伤人的做派,也无从判断对错一样。
孟滟堂对女子是温文有礼的做派,处处不留情,其实也是处处留情,很多时候很多女子并不能真正死心,免不得生出些是非。
俞仲尧那厮,对别人有多绝情,对自己在意的人,就能有多深情——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女子因爱生恨之后,才会千方百计地报复他。
总而言之,谁的日子都不得消停。
这两个亦正亦邪的人,在这方面,是非计较颇多。一旦认准了哪个女子,要付出太多——时时刻刻是是非非都要站在风口浪尖上,陪在他们身边的人,需要他们费足心思护着。
他简西禾的日子……还算不错了,起码没那些麻烦,清清静静的。
孟滟堂今日刻意买醉,喝得太多。
简西禾见他一双眼越来越亮,笑意越来越深,吩咐人们各自散了。
孟滟堂是那样的,醉得越深,精气神看起来越足,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来。等到曲终人散时,才会原形毕露。
事实正是如此——
花厅里静下来的时候,孟滟堂便伏在了桌案上,过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站起来,“都走了,也该睡了。”
简西禾走过去,“我送你回房。”
“嗯。”孟滟堂趔趄着出门,走在甬道上的时候,被风一吹,酒意全涌了上来,到路旁扶着一棵树打晃。
“图什么呢?”简西禾无法认可这种买醉的情形,就像始终觉得俞仲尧是个醉鬼实在是匪夷所思。
“图什么?”孟滟堂慢吞吞地道,“酒有酒的好处。看谁不顺眼了,喝一口烈酒,心里就能好过点儿。没办法克制情绪了,多喝点儿酒,心绪就能有所缓和。”他转头看着简西禾,笑,“这大抵就是俞仲尧嗜酒的缘故。这一点,我应该比谁都明白——那种日子,我也过了一段。当然,这是能够克制自己的人喝酒的好处。别人可能不行,大多数人都不行,喝多了酒会误事。俞仲尧那只狐狸精,喝得越多越清醒,也真是邪了,这天下居然被一个酒鬼统治了这些年,并且还是国泰民安……”
简西禾失笑,耐心地站在一旁聆听。
“我要不是一脑门子火气,也不会喝这么多酒。”
简西禾道:“方才我看你倒是挺高兴的。”
“高兴?”孟滟堂瞪了他一眼,“我想什么不是什么,换了你你能高兴得起来?”
“那就是强颜欢笑了?”简西禾说着,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似是沈云荞。他回头看去,果然。
沈云荞是刚回来,走向这儿的时候,便听到了孟滟堂的话,满心笑意。此刻见简西禾发现了自己,示意他不要出声。看到变成醉枣的孟滟堂,可不是常有的事。
简西禾笑了笑,随她去。
孟滟堂已道:“可不就是强颜欢笑。那个冷美人儿其实真不大讨喜,好像我欠她八万两银子似的。可是有什么法子?是我吃饱了撑的让她陪我喝酒的。已然来了,总不能也跟她似的冷着脸吧?这世道女子都活得不容易。”
沈云荞抿唇微笑。倒是没想到,孟滟堂骨子里竟是个怜香惜玉的。
“唉——”孟滟堂扶着树,低头看着树下的花花草草,“自己都要愁死气死了,还跟她赔着笑脸。真贱!”
沈云荞差点儿笑出声来。
“也是活该。”孟滟堂继续数落自己,“你说多少年了,往我身边凑的女子不少吧?我哪一个都不要,那会儿是觉着,就算是天仙嫁给我也不行,我吉凶难料,犯不上让人日后陪着我遭殃。再说也是真没遇到合眼的。一个个都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贤淑有多贤淑,在我面前乖顺的跟小猫儿似的,转头对着别人就是心思歹毒,龌龊得很。我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能两面三刀地活着呢?她们当我不知道,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懒得数落她们罢了,有些的确是有点儿过人的才艺,就留在身边解解闷儿,不少人就是因为这个,误以为我偶尔好色。那帮混账!我碰过谁啊?哪一个我不是好生对待又给了妥当的去处?现在好了,遇到克星了。我真没见过那么乖那么善良的女孩子——那是她骨子里的性情,可遇不可求,还长得那么好看,唉……太好看了。”
沈云荞走近一些,与简西禾相视一笑,两人保持沉默,聆听孟滟堂絮叨下去。
“我是打一开始就错了,打一开始就不该因为俞仲尧的缘故起疑心、胡说八道。我是无心,可她误会了。该,我这是自找的。”孟滟堂摇了摇头,“但是平心而论,俞仲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