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崇口中夫人的房子就是在那间玻璃花房的里面。
路过温室,看见温室里四季花都开得十分娇艳。
一路踏着花香睡着玻璃铺就的里面一直往里,打开一扇门,是一个长长的露天长廊,长廊尽头连接着一个矮矮的房子,那房子跟整个金碧辉煌的邵宅格格不入,就像是金银宝箱里的一枚铜钱,让人感觉到更加的真实。
推开那扇掉了漆的门,印入眼帘的是一间不甚宽敞但很有格调的房间,摆着各种各样的相框,相框中的相片却没了踪影。
所有的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白布,无处不在昭示着这间房子的主人去了远行。
只是这是一趟回不来的远行。
我一眼便看见蜷缩在沙发旁边地上的邵连赟。
他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身上的衬衫已经有些褴褛,肩膀处被拉开了一大片,皮肤上的伤痕像是猛兽抓咬过,黑乎乎的创口还在冒着血。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黑框眼镜也断掉了散落在地上。
他的目光空洞无光,呆呆地望着不知名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全身上下最骇人的就是左侧脖颈上被夜卓咬出来的两个又深又浑圆的洞,血顺着脖子染红了大片的衣衫。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把任何的恩恩怨怨抛到脑后,手里握着纱布和药水奔到他身边蹲下,带着埋怨的口气说道:“你是想流血流死吗?”
邵连赟木木地转过头,突然伸出双手像是丢了妈妈的孩子一样埋头抱着我,低声啜泣:“我不想,不想当一个孤儿.......”
想想平日里的邵连赟,再看看现下的邵连赟,心里莫名饿一阵揪疼,也就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你怎么会是孤儿呢?你的父亲的德高望重首屈一指的人物,你是什么都不用愁的二代,含着金钥匙出生。拥有让人羡慕的奢华生活,怎么会是孤儿呢?”
我说完这一段冠冕堂皇的安慰之词,连自己都没说服过去,于是咽了咽口水。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取出用药水泡好的棉条开始擦拭他肩膀上的伤口。
他闷声蹙了眉,我忙轻柔下来了动作问道:“是不是很疼?”
邵连赟垂着头摇摇头,我才又继续给他擦拭起来。
一边擦拭,我感到邵连赟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了下来。于是我开口,说出了来意:“我和我爸妈,准备回去了。”
邵连赟沉默不语。
我认真的用纱布缠着他的肩膀,继续道:“那一夜,我不相信你会趁我之危,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邵连赟默默地抬头,满眼悲愁的水色,顿了半晌摇摇头。
我浅浅地笑了笑:“你虽然做了许多坏事,但在这一点,我想我还是没有看错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尚白被救出来了。事情告了一段落,我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了起来,不过就是被威胁了一下,地咚壁咚也就甩甩脑袋就忘记了。
我的第二个优点就是健忘,只要没有被那个啥,我都可以瞬间忘掉。
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我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几遍后再抬头看见邵连赟动了动眉头,他张了张口,声音哑哑的:“你不恨我?”
我轻松地擦拭着他的伤口,心怀愧疚地答道:“我都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邵连赟木讷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伤。说道:“我以为你恨我,所以要置我死地。”
我听到这里突然干干的笑了起来:“我们两个也真是奇怪,恨着恨着都不恨了,我差点害死你你也不恨我么?要不把我关起来吧。”
邵连赟垂了垂眸子:“舍不得。”
我的手一滞:“不过抛开别的不说。你真的很好,只不过,不要再做那些伤人害己的事情了,吸血鬼制剂总有一天会让你自食恶果的,还是早早收手吧。”
邵连赟摇了摇头:“单单这一个生意,就占了我们邵氏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二。我们邵氏虽然涉足多种行业,但是真正能大笔进账的就是吸血鬼制剂了,我们叫他大力粉。”
我蹙了蹙眉:“哪怕你们不做这个生意,也依然是首屈一指的富商,不能不赚这个钱么?”
仿佛这句话才问到了他的痛处,我见他地下了眼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这才想起了千崇说的邵连赟被邵老爷子责罚的事,于是问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父亲都知道了?”
邵连赟点点头。
“他不关心你么?你都伤成了这样?”话说出口,我旋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是不是知道我是始作俑者?”
想起这个,我后背不禁冷汗直冒。
小时候我把邻居家小哥哥的脸抓伤了,被他妈追着骂了一个星期。
“不关你的事。”他先回答了后者,然后才糯懦地说道:“他知道我死不了就行。”
我蹙蹙眉头,想起每每我把自己弄上老爸那一幅想要关心我又想要骂死我的嘴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我见过邵老爷子,感觉他很慈祥。”
邵连赟低了低头:“父亲是好的,是我不好。”
我突然想起了有一回做自闭儿童的访谈,此时的邵连赟却给了我那样的感觉,我有些怅然,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环视了屋子,换了话题:“这房子好干净啊,你经常来打扫么?”
“是娟姨。”
我怔了怔,张口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