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若真的遣人去探视过梅儿,又怎么会说不出梅儿五年间的实况?难道真那么巧,他五年间派了非人去探视梅儿,而芙儿派去的,也是一些看了之后不懂回禀的人?
事实上,在这五年间,林箭澜都没少遣人去探视过林傲梅。可是,得来的结果却明显与事实不符。
原因是他身边的事务离不开石稀,每次派去邯珥村探视的,都只是府中的下人。而这些人,原先一两年还不敢,后来竟都玩忽职守起来。占着邯珥村地处偏远,他又没有亲自过去,便私吞路费,干起了欺上瞒下的浑事。
偏偏梅儿被克扣例银的事又是出现在后面几年,这才导致了他只知喜而不知忧的情况。
后来梅儿回府,他从孟氏口中知道了例银被暗中克扣一事,便派石稀亲自去邯珥村查探过,经那里的村民反映,他才清楚,五年来梅儿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后来这些下人也都被林箭澜发卖出府了,但林箭澜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被发卖出府,转眼便被杜柳清暗中派人拿钱封口送走了。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从很早之前,就被杜柳清收买了。
杜柳清办事素来周密,既然敢克扣林傲梅的例银,又怎么会不做第二手准备,傻愣愣的让林箭澜派人去发现呢?
这些林箭澜都不知道,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若非自己所托非人,必然不会五年来都对林傲梅的生活实况一无所知。而若林芙蓉真有遣人去探视林傲梅,难不成也是派了不靠谱的人过去?若是这样解释,虽牵强了些,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性。只是,就算派去的人欺上瞒下,也总得有欺上的名头吧?正如他,五年来得到的回禀消息,就是林傲梅在邯珥村生活得很好,日子过得很平静。
但是,林芙蓉适才完全就是编织不出来的呢喃话语,后面甚至直接总体化,投机取巧的回答。根本没有谈到她遣去探视林傲梅的人回来后如何回禀。
这其中细节,难道没有蹊跷之处吗?
林箭澜终究是林箭澜,一国之相,百官之首,平素没有发现什么,是他太过信任,从没有想过要去试探,去深究。可是,一旦心里有了猜忌,林箭澜的敏锐度和洞察力,都绝对不是盖的。
失望感在心中弥漫,是对林芙蓉的失望。可是,林箭澜暗暗告诉自己,林芙蓉无中生有欺骗他,对林傲梅的感情真挚与否是一回事,但派人要刺杀林傲梅又是另外一回事。
面上不动声色,林箭澜接着道:“芙儿,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为父遇刺,梅儿替为父挡剑一事?”
林芙蓉本以为自己算应付过去了,孰不料还未待窃喜,便被林箭澜的再次问话吓得倏然一顿。
若说适才林箭澜问五年间有没有去探望过林傲梅,林芙蓉除了疑惑之外,并无多大的紧张之意。那么现在,就是真的紧张了。
暗暗咽了咽喉,林芙蓉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小心翼翼的道:“自是记得,爹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袖中的手冒着冷汗,紧张得发抖。不会,不可能的!就算武楷真的招供,父亲也不会信的!不会信的!
或许,林芙蓉猜的没错。若武楷是在被抓之后,熬不住百般酷刑的情况下直接招的供,那林箭澜会信的可能性,兴许真的很小。
但是现在,武楷的招供,完全是在经过林箭澜自己亲自百般曲折设计之后的结果,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林箭澜不信,就等同间接在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所以,就是想不信都很难。
林箭澜自然不会将经过解说详细,只直接言结果,沉声道:“今天京城府尹过来说,那些刺客的领头人武楷,已经招供了。”
虽然有一点心里准备,也觉林箭澜必不会相信和她有关。但闻此言,林芙蓉仍是如遭电击雷轰,差点便按捺不住,条件反射的从圈椅上弹起来。幸而最后按捺住了,但神容表情,就无法控制得多么完美无瑕,天衣无缝了。
“招、招供了?这么久,女儿还以为那人早就招了呢!居然到现在才招吗?”林芙蓉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极为勉强,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
不得不说,现在的林芙蓉还是太嫩了,也得亏林箭澜顾及杜柳清怀有身孕,没有通知她,否则,有杜柳清在,她的镇定,多少都能感染到林芙蓉,林芙蓉也不至于这么做贼心虚,苍白的脸色任是谁也看得出她在紧张。
林箭澜精湛的亮眸微眯,紧盯着林芙蓉紧张得发白的脸色,直觉已经没有必要再试探下去,叹了口气沉声道:“芙儿!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从没有过的冷凝语气,让林芙蓉差点就要跪地认错。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双手死死的绞着绣帕,林芙蓉咬唇垂死挣扎道:“爹爹说的,芙儿、芙儿不明白!”
林箭澜满身的冷色沉淀眸中,直直的盯着林芙蓉。她如画的面容上,妆容精致依旧,长眉若黛,粉唇如樱,唯有一张俏脸,因为心虚紧张,展现出的,是连胭脂也掩不住的苍白。
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悉心教导,引以为傲,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好!好!好!他的好女儿啊!真的是好女儿啊!
“不明?,为父就让你看个明白!”抽出奏章下的那张状纸,扔到林芙蓉面前,林箭澜冷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