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梅阁内,一灯如豆,在一片黑暗中却显得异常光亮。 面具人这才看清了女子清丽的面容。她未穿外袍,只着了一件浅色襦衣,下系了条翠纹裙,面如满月,柳眉弯弯,竟和当年风靡天下的第一美人有七分相似,果然是她的女儿,身处险境而临危不乱,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平静而顺从,金子、银票、首饰,仿佛真将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在这片平静下,面具人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却怎么也说不上来是哪不对。他将林傲梅拿出来的东西扫视了一遍,居然没有一件是自己要找的,皱起眉头看向林傲梅。这丫头,不会是故意的吧?
此时的林傲梅,看似平静,手心却沁出了薄汗。她连娘亲留的那盒首饰都拿出来了,面具人却明显都不满意。可以说,他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性的。他到底要找什么?琉璃彩凤?
林傲梅脑子不断的飞转,都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能拿的东西她都已经拿出来了,杜柳清都还没到,她只能另想办法脱身了……
正暗骂杜柳清废物时,远处隐约传来“来人,抓刺客啊——”的嘈杂声,正渐渐逼近傲梅阁。
电光火石间,面具人一个掌风将烛火熄灭,又一把擒住林傲梅,压低了身子。房里顿时恢复成一片黑暗:“不错啊!居然敢算计我。活腻了你?”
这个丫头,早就知道外面有不少人在监视她!能在府里不动声色的监视,很明显是这府里人派来的,而且来者不善。遇到陌生人闯入闺房,一般人定会想方设法遮掩住,拼死瞒住外面不怀好意的眼线吧!她居然反其道而行,还将蜡烛点燃,刻意暴露。
在他的潜意识里,林傲梅一定会遮掩住这一切,毕竟,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一旦被人知晓有人半夜在她闺房,她必定清白不保,声名尽毁,一则一死以证清白;二则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因为,没有世人会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
没想到,终究棋差一招,让她有机可乘。若她不是极蠢,就是极聪明,而他坚信,她是后者……
“阁下何出此言?”听面具人在这种时候还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想暴露,林傲梅心中的担忧烟消云散。她本来就在赌,赌这个面具人比她还不想被别人发现。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看起来府里想要你身败名裂的人不少呢!”面具人邪魅的声音低低道,也不揭穿她的把戏,心照不宣。
“怕。但是比起我,阁下更怕吧?”林傲梅此时哪有原先的顺从模样,杏眼挑衅的望着面具人。虽然看不到,但却听得出她话语中的挑衅意味,黑衣人暗自磨牙,问:“何以见得?”
“从一开始,阁下就没打算吵醒我,翻东西,甚至走路都悄无声息,连屋外的眼线都察觉不到。依阁下的武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他们,而阁下却选了最笨的办法,只有一个解释,阁下不想暴露,惹是生非。后来阁下说话威胁小女子时,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林傲梅不慌不忙的解释着,即使面具人已经猜到了,眼中还是闪过了诧异:这丫头,居然敏锐机智到如此地步!
很难想象,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不过,她敢肯定,这丫头说这番话时,眼中一定是带着笑意的,话语狡黠讽刺,让面具人觉得十分欠扁。
这时,错乱的脚步声停在了傲梅阁外,屋外传来了林箭澜关切而略显担忧的声音:“梅儿,府里进了刺客,你在房里吗?”他没说的是,有护卫来报,说刺客朝着傲梅阁的方向跑了。
耳房中的白嬷嬷和苗嬷嬷被这动静惊醒了,忙跑出来见过林箭澜。而林傲梅住的主屋却是一片黑暗,毫无动静。
跟在林箭澜身后的杜柳清见此心中欢呼雀跃,面上却担忧不已:“傲梅?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苗嬷嬷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心急如焚。这么大动静,小姐怎么没出来,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吧?
“打发他们走。”面具人附在林傲梅耳边,小声道。
“怎么打发?父亲已经怀疑了,三言两语是打发不了的,如今傲梅阁大概已经被包围了,你要出去,免不了一场恶战。除非我无恙,并且把他们引到别处,你才能不被发觉的溜走。”见面具人有些犹豫,林傲梅又道:“你不必担心我会食言,你也说了,府里要我身败名裂的人不少,捉住这么大一个把柄,肯定会趁机置我于死地,所以,我也怕你暴露,我一定会让你悄无声息的离去。”
你怕我暴露?不是你害我暴露的吗?
黑衣人咬牙切齿,可现在却无计可施,再三权衡,只得放了林傲梅。不得不说,这丫头猜测把握得很准确,他确实不能暴露。算了,暂时的和衷共济总比鱼死网破来得好。
脱离黑衣人的桎梏,林傲梅立即一脚狠狠踩在面具人的脚上,还用尽全力的拧了一拧。面具人猝不及防,脸色霎时铁青,刚要开口暴喝,林傲梅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嘴角狡黠无辜的笑容,惹得面具人真想一把捏死她。她却已走到床边,披上外袍,借着黑暗的遮掩,顺手偷偷将床头的琉璃彩凤藏在袍里,扬长而去!
出了房门,看见一大群护卫,林傲梅装做吓了一跳,走到林箭澜身边,睡眼惺忪的问道:“爹爹,怎么了?”
见林傲梅安然无恙,林箭澜绷紧的神经放下,松了口气,道:“府里进了刺客,护卫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