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然若有所思,抬起头颇为无奈的说道:“昨日在下正在潜心修炼,突然听到师妹的惨叫声,本来在下还以为又是师妹在作弄我,可又不放心,便走出了竹林。只见师妹已被一名浑身血迹斑斑的男子所擒,心知不妙,便要求他放下师妹单打独斗,可谁知他并不吭声,却冷笑一声就......就......”
白痴,要是可以单打独斗,别人还挟持你师妹做什么?而且他不说我也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无非是樊若水先声夺人,就算不用语言,只一个轻薄他师妹的小小动作,就能将全局掌控在手中了,怪只怪他们用情太深了,才见不得心爱的人受丁点伤害,这也是人之常情。看着他愤恨又窘迫的表情,我只能暗叹一声道:“说重点!”
他微微一愣,随后回复神情道:“在下担心师妹安全,便放他进了林子,可他又要在下帮他去寻找活物来助他恢复元气。在下当然不愿意,可他以师妹清白相威胁,在下只得妥协,又实在不愿违背师训,只撤掉了先前设下保护竹林的结界......可是没想到,他今日午后时分不知从哪里捉来几名樵夫,并当场活生生的吸食了其中一名樵夫的鲜血,待我反应过来,那名樵夫已经失血而亡了。我当下便出手阻止,可是他法力强大又十分怪异,只寥寥几招就已将我重伤掌下。迫于无奈,在下技不如人,又顾忌着师妹,只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已是全无,可依然不妨碍我听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我也无心责怪他了,因为就算他拼尽全力也阻止不了樊若水。樊若水修为不浅,又深得荆鸿逖器重,既然能派他来监视天狼,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且现在我更关心的是他如何能进得这寺庙的。语气虽然仍旧冷硬,可我看着沈斯然的眼神已缓和了几分,“是你将他送进这寺里的?”
沈斯然踌躇不决,似是有难言之隐。我正欲催促,前方已走来一名僧人,身着素白僧衣,表情温和谦逊,眨眼已至跟前,出口便是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不便相瞒,是贫僧带其入寺的。”
我抬眉细细打量过去,见这僧人虽自称“贫僧”,却并无半点寒酸之气,反而眉宇间光华照人,一副优雅俊挺的模样,浑身三丈内隐隐浮现着淡淡佛气,光洁的头顶上方还环绕着一道被他刻意收敛的佛光,眼中的神采隐而不显,一看就是个大智若愚含而不露的得道高僧,可他眼底那一抹琥珀光芒又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些神秘,也令我生出了一些亲切之感。他的话入到耳中,我难得的没有任何怒气,只以极其平淡的口气请教道:“还请大师赐教。”
僧人双手打十,略行了个礼道:“施主可听说过妖界的妖尊?”
“哦?大师何故言此?”妖尊一词,要不是恢复了青凝珠的记忆,我恐怕还真是陌生的很,就连师父和小逸逸之前也未曾提起过。而现在就算我知道,妖尊也已在两千多年前早在灵境被毁前就已经过世了,后来也不曾听说过有新的妖尊继位,现在更是被世人所遗忘,而这些还是我当初还是从荆鸿逖口中听来的。
僧人抬眸凝视我片刻,徐徐道:“樊施主乃昔日妖尊座下,贫僧无法漠视。”
僧人眉目间坦坦荡荡,根本没法让人将他与妖邪相联系,然而我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悲天悯人的大和尚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但是,他不只是看起来悲天悯人,他是真的以天下苍生为念,才能修到今天这样的修为。我从来不是那些自诩为正义人士,却迂腐不堪的顽固之子,自认为是除魔卫道,不成想竟是个正邪不分的暴力分子。此时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再做作的玩什么迂回之术,拧着眉毛直接问道:“妖尊不是早在两千多年前就过世了吗?也没听说谁继位了啊?莫非妖尊尚在?”
僧人叹了一口气,倏而抬起素白的衣袖抹了抹眉间,再看我时眉眼间已饱含了一缕毫不遮掩的妖冶韵味,双眸间闪烁着的琥珀色光辉艳丽动人,容貌也明显比先前俊美,看的我笔直的愣在了当场。
与我只有一步之遥的沈斯然也同样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师父!”
被沈斯然称之为师父的智乾大师,并没有理会沈斯然的反应,仍就坦然的凝视着我问道:“可还记起了吗?”
我点点头,讷讷的回道:“荆鸿逖。”
他轻轻摇头,改正道:“我叫荆风逖,荆鸿逖是我的孪生兄长。”
我目光一滞,诧然脱口道:“可是我见过你。”
智乾大师,也就是荆鸿逖的孪生弟弟荆风逖,和他的哥哥其实长相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眸子的颜色,他的稍淡一些,略显得清澈,而荆鸿逖则略深一些,显得深沉很多。这是之前我一直没有发现的,此时一细看,原来差别还是很大的,只要细心分辨就不难分的清。
荆风逖唇角一扬,眉眼间柔光潋滟,说话的语气也不觉的更加清越动听:“你竟记得。”
是的,我想起来了,曾经在与荆鸿逖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原来不止荆鸿逖一个人,还有他,荆风逖,可我竟从来都不知道。难怪,我总觉荆鸿逖这个人很奇怪,一时嚣张任性,一时又优雅博学;一时暴戾无理,一时又笑语宴宴;一时唯我独尊目空一切,一时又温文从容虚怀若谷。从前我只道是他反复无常,却从没想过,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啊!
而我会对荆鸿逖有好感,也曾有过良师益友的感触,